阮軟恍惚了一瞬，很快回了神。

那個場景她沒有見過，可能隻是幻覺，在她的記憶裡，她與流光确實隻見過一面。

二人上了馬車，巧意隻能坐在馬車外。五皇子府的馬車雖然談不上豪華，點心茶水還是一應俱全。

殷翊榆沒有半點架子，替阮軟倒了茶，遞過去的時候嘴角勾起攝人心魄的笑，打趣道：“我以為阮小姐今日也不會答應的。”

阮軟接茶的手有一刻都微頓，擡眸看殷翊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異樣，殷翊榆對她的态度好像有一點點的轉變，不太明顯，但絕對有。

面前人沒有說話，殷翊榆還是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讀到了疑惑，于是笑地愈發開心，手中的茶直接放到阮軟的手裡。

“多謝殿下。”阮軟收回手，茶在唇邊很小地抿了一口。

“漣漪是在江南救來的，她家中遭難無處可去我才将她帶回府中，為了名聲好聽也為了防父皇随意賜婚才請封了側妃，非是喜歡。”

自上車起，阮軟都是規規矩矩的，看着有些清冷，但殷翊榆就是品出了幾分乖巧，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解釋。

阮軟輕垂的睫毛顫了顫，雖然不是特别明白殷翊榆為什麼突然解釋這個，但她的心情的确好像好了一點。

因為他沒有喜歡别人嗎？阮軟自己問自己，放下茶坐好，很認真地問：“殿下有喜歡的人嗎？”

殷翊榆晃着茶水，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突然湊近阮軟，笑容燦爛得晃眼：“軟軟很在意嗎？”

阮軟瞳孔一縮，捏緊了手中的茶杯，被殷翊榆的笑容蠱惑着點了頭。

殷翊榆這才退開，側身勾起車簾，恢複先前尚有半分疏離的笑容：“阮小姐，到了，我們先下車吧。”

“……”阮軟緩慢地眨了一下眼，面紗下的嘴不自覺撅起。今天的五殿下真的有些奇怪，對她的稱呼奇怪，講的話奇怪，做事也奇怪。

盈香樓是京中最大最好的酒樓，向來人滿為患，殷翊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定了雅座，臨着街道，看出去便是熙攘的人群，内間卻不顯嘈雜，很是雅緻：“殿下費心。”

“軟軟喜歡便好。”殷翊榆抿唇一笑，招呼小二上菜。

都是些家常菜，還有幾份格外精緻的糕點，想來是專門打聽過原來阮小姐的喜好，而阮軟的喜好，恰與阮小姐相似。

“臣女昨日遣人送了些文章過去，不知殿下是否拿到了？”阮軟斂眸看這些自己喜歡的菜食，想了想還是摘下了面紗。

“已全數送至書房以待小柏學習，軟軟不僅丹青上佳對政事的見解也是頗為……”殷翊榆拿公筷給阮軟夾糕點，放下糕點起身時阮軟也恰好摘完面紗，他措不及防看到了阮軟沒有任何遮擋的臉。

丞相夫人原來在秦胤有第一美人的雅稱，她的女兒比之應當更甚。是在殷翊榆意料之中的美，卻是他意料之外的驚豔。

是用盡詩詞也無法形容的，倒不是說真的美到誇張的程度，美分很多種，阮軟是偏可愛清純的，像是朝陽下帶着露水的嫩芽。殷翊榆還可以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叫他迫切想要觸碰。

但這樣太過浪蕩，殷翊榆收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控制自己先坐下。

“嗯？”殷翊榆話講一半停住，阮軟投去疑惑的目光。

頗為什麼？

明明是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臉上的表情也是清清冷冷的，殷翊榆就是有一種對面可愛到犯規的錯覺。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陌生，但發生在面前這人身上又那麼理所當然。

“頗為獨特周到。”殷翊榆把話補完。

畢竟就算看也看了好多年了，總要知道一些。阮軟夾起殷翊榆給自己的糕點，還是小小口地咬，斯文地咽下：“現下大皇子有我爹支持，應該可以堅持一段時間，皇上正值壯年，也不會過早立儲，朝中我爹經營着，十殿下的培養還要靠我們。聽聞二殿下回來了，兵權勢必要争……”

“軟軟。”殷翊榆歎氣，“難得約你出來，隻談這些嗎？”

阮軟頓住，迷茫不解：“或者殿下想談談如何為十殿下取得帝心？”

殷翊榆單手撐着下巴，嚴肅認真：“阮小姐，這些我們可以成婚再議。”

“……”阮軟更不解了，“殿下，當下可以完成的事為何要等到之後？”

“軟軟從前在相府也是片刻都不放松的嗎？”殷翊榆反問。

阮軟看着殷翊榆眨眼，思緒飄忽了一瞬。她從前……沒有正事，存在好像就隻是為了活着，偶爾會去學一些東西，但她的時間太長，長到學任何東西都顯得很快，眨眼就會了，她不是片刻都不放松，而是一直一直都太放松了。

阮軟面無表情地點頭。來到副時空後，她的确沒有片刻松懈。

“那今日出來就當放松了，放下正事，或品茶，或作畫，或聽戲，都是好的。”殷翊榆再夾了糕點過去，“若都不想，我們也可以坐在這吃吃糕點說說話，相互了解，畢竟，往後要一起生活一輩子呢。”

一起生活一輩子嗎。阮軟目光微動，她喜歡這句話，特别是前綴是他的情況下。

問題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