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全班咽下,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臨川謝氏,江州盛陽。
阮晉轉着茶杯,突然想起早上阮軟回來時他瞥見的人影。
阮晉是個惜命的人,自認為也很有危機意識,臨川謝氏因為祖上受着皇朝恩典,又自诩清貴,亂世裡隻守着臨川這一畝三分地。外人一時不動,但不可能一世不動,等到哪方軍閥結束亂世,臨川是肯定要被統一的。
所以京師那邊找上來的時候阮晉直接就同意了,但他謹慎,這些年也隻在暗地裡偶爾透露一些臨川内不是很要緊的消息,畢竟他隻求安穩。
阮晉是個商人,在臨川也算有頭有臉,雖然沒有見過盛陽本人,照片還是有的。那一眼雖然看不太清,但越回想就越覺得像。
臨川謝氏和江州盛陽在同一輛車内,甚至可能還一起對付京師的人……
阮晉放下茶杯,開始猶疑不定。
現在江州和京師對打,雙方也是勢均力敵 ,這個時候如果臨川出兵支持江州,那京師很大可能會失敗,他要是到時候被查出些什麼,反而是不安全。
但如果他現在把兩邊結盟的消息放出去讓京師早做打算,京師也有可能勝,那到時候他可是大功,況且臨川謝氏得勢,他也受不到什麼好,畢竟阮軟跟江月親,同他可一點也不親。
阮晉越想越猶豫,一份準備好的消息,放在手裡就猶豫了整整一個月。
謝景昱在謝景煦回去當天就派人在臨川附近搜查,一天的時間把臨川附近所有京師未撤離的人全部處理了。齊成器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盛陽回到江州的消息已經傳開,現在也不是跟臨川撕破臉皮的時候,隻能忍耐下來。
處理好事情,謝景昱第二天繼續約阮軟出來,但這次隻是以前在臨川有名的飯點吃了一頓飯,再就是依着莫管家說的陪阮軟在百貨大樓裡逛了半圈。
之後的一個月,謝景昱每隔幾天就會約阮軟出來見面,有時候是單純吃飯,有時候是一起在百貨大樓走走買點小玩意,有時候就靜靜坐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些生活瑣事,倒像極了在談戀愛。
但大部分時間裡謝景昱都在處理軍務,臨川富庶,但謝家自己也不是有軍隊要養活,想江州紫辰軍快速壯大擊敗京師,臨川對江州的支持就不能像從前那般,所有開銷謝景昱都是要參與處理的。
阮軟跟着江月學習經商的本領,短短半月就有模有樣,她名下本來也有些産業,利潤上也挺好看,比起整個臨川是微不足道,但也不會顯得很少。謝景昱處理事情也沒有刻意避着阮軟,她多少知道謝景昱和謝景煦的計算。無論哪個時代,打仗總是少不了錢,阮軟賺來的錢,大部分都暗中偷偷送往江州幫襯謝景煦,後來還收到了那邊好多表示謝謝嫂子的來信。
謝景昱隻在阮軟第一次拿她賺的錢幫襯自己的時候稍微阻止了一番,後來就坦然接受了。總歸他不會叫阮軟虧了,花出去的錢等謝景煦功成,讓他連本帶利還回來就好了。
就這般一個月過去,臨川的秋天正式結束,街上來往的行人都套上了冬衣,阮軟出門也會多披上一件大衣或者大氅。
阮家主要做的是絲綢生意,每一換季都會比較忙碌,阮軟近兩天跟謝景昱都是沒有聯系的,恰好得空想着去一趟謝府時,謝府那邊也剛好來了消息,說謝景昱約阮軟去謝府。
謝家開來了車,香禾回去給阮軟拿了件大氅給阮軟披上,主仆二人便雙雙上車去了。
今冬比往常都要冷些,剛入冬就寒意連連,車子從阮府到謝府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出來時還好好的,阮軟方一下了車,天上突然就飄起了細雪,沾到衣服即刻就化那種。
謝府的車可以直接停在府門口,左右進去也才十來米,等人拿傘出來也不是很必要,阮軟攔住打算進去為自己取傘的香禾,單手遮在額間,提着裙擺小步往小洋樓跑。
謝景昱坐在樓裡算着時間等,差點想直接去門口等,他也這麼做了,隻是出門後看着天氣總覺得會下雨雪,又折回去取了把傘,撐傘往外走了一半,正好撞見小跑着過來的阮軟。
她今天穿着煙藍色洋裙,長發微卷披在兩肩,外面還罩了一件狐毛大氅。謝景昱持着傘停下,阮軟也停下,在傘内微微仰頭。
雪白雪白的柔軟狐毛襯得阮軟的臉更加瑩潤小巧,她沒有什麼表情的模樣也顯得有幾分可愛。謝景昱的傘稍稍傾斜,一字不說隻伸出自己的手。
阮軟也不客氣,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比起謝景昱,阮軟的手顯得小巧,也更纖細柔軟,但有些微涼。
謝景昱略略皺眉,把手握得更緊些,往自己大衣裡塞:“手涼了,下次出門還要多穿點。”
“其實不冷的。”阮軟淺淺勾唇。
“冬日。”謝景昱似歎氣般說了一句。
意思是不冷這個季節也要多穿。
“嗯。”阮軟乖乖點頭。
進了小洋樓收傘,謝景昱從一邊拿出一早準備着的幹毛巾,替阮軟擦了臉,領着人往沙發上帶:“給你準備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