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宴剛剛升起來一點的紅暈即刻消了下去,低着頭緊緊捏着被單:“我……不知道。”
回景家肯定是不行的,偏偏除了景家他沒有任何親戚朋友,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
而且他一個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的廢物……
阮軟見景宴沒有回答,也知道他沒有地方可以去。雖然好好按照世界線把景宴送去貧民區比較合适,但阮軟半點不想景宴去過屬于他氣運之子磨難重重紅顔環繞的一生,與其那樣,不如留在陸家呢,大不了她好好修煉最多浪費點本源之力嘛。
“如果沒有……”
如果沒有打算,不如留在陸家。
“可不可以請你留我在陸家?”
景宴緊跟着阮軟開口,拳頭捏地緊緊的,講完後嘴唇也咬地死死的,眼裡閃爍着期待,還透露着不好意思和害怕。
對阮軟回答的期待,對自己說出的話的不好意思和對被拒絕的害怕。
畢竟陸家現在也是玄門三大世家之首,而景宴不但是個廢物還是同為三大世家之一景家的人。
阮軟保持着開口的姿勢,沒想到景宴這麼配合。
景宴以為阮軟第一時間沒有回答是猶豫,他也知道自己的劣勢,于是趕緊補充:“我不需要陸家的修煉資源,也不會白白用陸家的東西的,我,我當你的侍……仆從也可以的。”
景宴原來想說侍衛,但想到自己跟阮軟的實力差距,又改口成仆從。反正他雖然占着景家嫡系的名頭,父母不在後過得也不比家裡仆從好。仆從好歹不會三天兩頭被找麻煩。
而且是當阮軟的仆從。
景昱偷偷瞄阮軟,時刻注意她的神色。
阮軟點頭,神色認真:“你留在陸家,也不需要當我的仆從,不過這樣的話你就不能叫原來的名字了,至少對外要想一個化名。”不然傳出去不好。
景宴眼睛一亮,生怕阮軟後悔似的,毫不猶豫地開口:“那我随你叫好不好。”
他對景家沒什麼歸宿感,家裡人因為他不能修煉對他冷眼,父母對他還不錯,但因為他天賦不夠也沒有很關注他,何況現在父母不在了,他更沒有任何留戀了。
“嗯?随我?”阮軟還以為景宴會糾結一下猶豫的。
“嗯。”景宴連連點頭,抿嘴隻思考了一小下,接着兩眼發光似的看着阮軟,“我就叫琉光,好不好。”
阮軟:“……”
她又有點懷疑這個景宴是不是有記憶的了。
這麼懷疑,阮軟就眯眼用懷疑的目光直盯景宴的眼睛。
景宴一張精緻漂亮的臉上全是期待和喜悅,看不出一點痕迹。
但四個副時空下來,特别是經過了上個副時空之後,阮軟留了那麼一絲絲的警惕:“為什麼是流光?”
琉也就罷了,可以是源于陸琉音,那光呢?
星星眼的景宴懵了一下,目露迷茫:“就,聽到你說名字後腦海裡突然冒出來的……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不……”阮軟搖頭,“很好聽。”
阮軟,有警惕但不多。
景宴露出一個帶着點天真的笑,他臉色蒼白身上還纏着幾處繃帶,臉上的笑卻這樣天真燦爛,更顯得他精緻脆弱了。
比上個副時空的顧綏更有破碎感。
阮軟一下子就心軟了,還密密麻麻泛着點異樣的情緒。
她想她根本接受不了景宴跑去獻祭這個事情,就算知道他獻祭了也不會死也接收不了。
還是浪費一點本源之力吧。
控制好消耗就好了。
“大小姐放心,我很聽話很能幹的。雖然我資質不夠,可就算一輩子都沒辦法修煉,我也會用我的命去守護你的。我發誓。”景宴笑意微斂,坐在床上輕輕仰着頭,明明小小年紀,明明還帶着笑意,卻再認真不過。
盛夏午後的蟬鳴突然聒噪,窗外的陽光在某一刻明亮了些許,熱浪好似跟着蟬鳴翻滾進屋子,逸滿屋子。
阮軟看着景宴,恍然又想起那場昏天暗日的災劫,流光毫不猶豫用自己代替她消散在猙獰的紫色雷電裡。
而這個被分裂的副時空,身為流光意識體的景宴,他說要用自己的命來守護她。
那道不出的情緒更加泛濫,阮軟在一瞬的晃神後睜大眼,認認真真開口:“流光。”
“嗯?”景宴眨了一下眼。
“流光溢彩那個流光。”
“我不需要仆從,你……當我弟弟吧。”
聒噪的蟬鳴一會兒就消了下去,太陽依舊猛烈,兩人一站一座,相隔不遠,但還是叫太陽尋着空隙,落進來兩束格外明亮一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