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her, dear father, 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在楚子航啟動布加迪後,車載音響自動續接上了他和路明非來時播放列表裡正聽到一半的音樂,古老蒼涼的愛爾蘭民歌在二人身側緩緩流淌,模糊于迎面吹來的晚風之間,那是荒原上父親和女兒的對唱,熟悉的曲調,不論是楚子航還是姜黎都循環過很多遍。
聽到是這首平靜的歌謠,她側過臉瞥了一眼楚子航的表情,卻發現他沒什麼特殊的反應,目視前方神色淡然,方向盤握得很穩。
也是,那兩個人來的時候估計就是他開的車,路明非聽歌的品味和它又對不上,這首歌怎麼想都隻可能是楚子航自己放的,他能有什麼反應才怪。
多少年過去了,楚子航的手機裡似乎始終存在有那麼一個歌單,裡面永遠隻會單曲循環着一首歌,就是這首來自愛爾蘭組合Altan的《Daily Growing》,一播放就會招來他心中經年不休的大雨。
放到一半的歌曲很快在兩人的默不作聲中結束了,姜黎幅度很小地用指尖打着節拍,待尾聲結束後才拿起了楚子航擺在車載支架上的手機:
“有句話叫作:傷心的人别聽慢歌,楚子航,我覺得你平時該來點勁爆的。”
楚子航不辨情緒地瞧了她一眼,内心有些無奈,卻沒有制止的意思,任姜黎打開他的音樂軟件不知道搜了點什麼,等音響再度傳出新的曲子時,悠揚的民歌前調已經換成了帶着節奏感的鼓點和激昂的電吉他,随着歌詞和華麗小提琴的融入,Acid Jazz獨特又抓耳的曲風瞬間掃開了車上先前二人間安靜到幾近滞澀的氛圍。
“這是什麼歌?”楚子航問她。
“《Life Will Change》。”姜黎低聲哼着調子。
音響裡的歌手繼續唱着那嚣張又熱血澎湃的歌詞:
“As our power grows,
Tryin' to stop us shows,
Might as well go try 'n stop time.”
想要阻攔我們的演出?你不妨去試着停止時間。
聽到那句歌詞,楚子航大概猜到了姜黎為什麼會喜歡這首歌,他想,說不定她哪次執行任務時,曾經悄悄要求過EVA在耳麥裡給自己播放它的單曲循環。
他輕輕搖頭,不過心裡倒是承認,那本身的确是首很吸引人的曲子,留在歌單列表裡也未嘗不可。
楚子航其實對開車時聽什麼歌沒有太大的偏好,一直以來會下意識地播放那首愛爾蘭民歌,也隻是習慣而已,或許還需要再加上幾分對自己的提醒,不要忘了那個雨夜,不要忘了那個男人……所以如果姜黎喜歡,他當然不介意她在車上時換一首曲境沒那麼哀傷的歌。
“啊,停車。”
歌才放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姜黎按停了播放提醒他,“我看到路明非了。”
楚子航的視線也掃向了前方轉角的路邊,這塊街區已經遠離了人流量最大的那片地方,他一眼就找到了路明非,他正蹲在地上低着腦袋數螞蟻,零零散散的路人紛紛繞開了那一塊區域,也許是懷疑這個看起來挺精神的小夥子腦袋不太正常。
車型流暢的布加迪威龍近乎無聲地停在他的面前,姜黎敲了幾下車框引起路明非的注意,想了想又直接開門走了下來:
“怎麼垂頭喪氣地蹲在這裡?”
“哎喲。”路明非被她吓了一跳,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坐地上,他苦着臉對姜黎伸手,“快快,拉我一把,腳麻了。”
姜黎直接把他提溜了起來,楚子航也從另一側下了車,路明非撓了撓頭:
“你們怎麼在這裡,我還以為師兄會把你先送回去呢。”
“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丢這吧?”姜黎覺得好笑。
路明非的臉上一副“啊難道不是這樣嗎”的表情,呆呆地問:
“那現在怎麼辦啊,這車能坐三個人嗎?”
“擠一擠的話,副駕駛的空位下面說不定能塞下……”姜黎捏着下巴狀似很認真地思考着這個主意。
“那也太擠了吧!而且姜黎你今天穿的是裙子,自己注意一點好嗎……”路明非黑線。
“喔,你要坐你師兄那邊?雖然他是個會以60公裡時速倒車行駛的遵紀守法好司機,但在駕駛座下面塞個人應該怎麼看都算是危險駕駛吧。”
這話一出,路明非也知道姜黎是在開玩笑了,他吐槽:
“我覺得咱們還是别折騰他的駕照分了,敞篷車交通攝像頭不是一抓一個準嗎……”
楚子航半靠在布加迪邊上低頭操作着手機,那盤靓條順的潇灑樣子簡直像個野生車模,好在不到幾秒他就收了手機走到兩人身邊,沒讓豪車+西裝楚子航的絕殺組合引發太大騷動,他淡淡地說:
“我叫好了代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