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氣候多變,他們來的時候外面還是晴朗的夜晚,但離開主賽場後,姜黎在途經過道的幾扇窗戶時,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本就昏暗的天色顯得更加令人心煩意亂。
好像忘帶傘了?姜黎忍不住飄散了幾秒思緒。
順着實況地圖繞了幾個圈,避開有人經過的地方,姜黎三人再次彙合,索性現在比賽場上正打得焦灼,就算是後台也沒有多少工作人員出沒,他們很順利地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摸到了EVA在地圖上給出的紅點附近。
這裡是五樓通道盡頭的一個死角,邊上有個房間,姜黎開門看過,裡面沒人,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隻是地圖上他們的位置已經和象征目标的小點重疊了。
“沒東西啊?”路明非翻了兩圈房間内的設施,看起來都是些日常用品,還有些像是榮耀周邊的東西,他問EVA,“你這個地圖定位對嗎?”
“根據信号源分析,那個獵人離開前在這片區域停留了很長時間,不會有錯。”
EVA給出了更加具體的信息,龐大複雜的數據流看得他一陣頭痛。
姜黎在走道裡繞了幾圈,沉思片刻,忽然将視線停留在了最深處上方的通風管道鐵窗上,路明非順着她的眼神望去,忍不住表示了異議:
“應該不會這麼老土吧……”
“你要諒解,幹他們那一行的肯定不是每個人都會看最新的爆米花電影……”
姜黎說着一邊示意楚子航過來幫她一下,他走近搭起雙手,托了一把她的鞋底把她舉高,好讓她不必跳起就能直接暴力拆卸下封住管道的窗口。
“哈。”
她果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個漆黑的手提箱。
那個箱子隻是勉強塞進了管道内,姜黎勾手把它拽了出來,箱子拎着的分量并不算輕,她将通風窗口複原,輕巧落地後把它放在了平坦的地面上,向EVA确認:
“校董會要的是這個東西嗎?”
EVA的語氣難得有些遲疑:
“我……不知道。”
“他們連你也沒有告知具體信息?”楚子航發現了些許不尋常的痕迹,也蹲到了姜黎旁邊。
手提箱上設有密碼鎖,但畢竟隻是普通的金屬材質,楚子航手上施力,一道清脆的碎裂聲從他掌心傳來,箱子的鎖扣應聲而斷,以他的體質,想要做到這種程度甚至用不到暴血。
“喂喂喂我們就這麼把機密的東西給拆了真的好嗎?”
路明非都還沒反應過來,姜黎已經果斷掀開了被楚子航掰壞的箱子,裡面的東西立刻暴露在了三人的視線之中。
“好吧,大家可能從來就不是什麼乖乖好學生……”
見沒人理他,路明非隻能無奈自嘲,但他的話語在看清箱子内部構造後立刻消了聲。
“是隻有我這麼覺得,還是……”姜黎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
“這個東西真的很像什麼會爆炸的煉金裝置?”
“應該…不是錯覺……”
路明非此時甚至放緩了聲音,生怕丁點的動靜就會造成一場災難,眼前箱子中的物品一小半由精密的電子元件構成,從半透明晶體的外殼下可以見到重重繞接的線路,繁複的煉金花紋銘刻在深紅晶體表面,勾勒聯結起了不同的部位,側方一塊顯示屏上正閃爍着不斷縮減的倒計時。
一言以蔽之,它怎麼看都像個危險系數極高的炸彈,而且還是計時裝置已經觸發了的那種。
楚子航在第一時間伸手握住了姜黎的手腕保持靜止,另一隻手制着箱子的上蓋,他強硬地讓姜黎松開手,自己以極緩的慢動作輕輕将其放平,随時準備燃起君炎抵抗爆炸的火焰,好在那個裝置的觸發機制與手提箱本身無關,雙方平安無事。
“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變成拆彈了嗎?”
路明非見一時半會兒好像沒有危險,心很大地放下了懸着的情緒,湊近想觀摩兩眼,被姜黎點着額頭推開了。
“你一個選譜系學的文科生就别瞎摻和炸彈這種東西了,快離遠點。”
雖說姜黎和楚子航都學過機電方面的課程,技術知識理論上和裝備部隸屬于同一個系統,對爆炸/物這種東西不算陌生,不過真要讓他們當場拆個不認識的炸彈……确實是挺有挑戰性的,誰知道它有什麼性質,萬一路明非不小心觸發什麼機關受傷了怎麼辦?
姜黎保持着謹慎的原則,從外部仔細确認了這個裝置上不存在像是電話或者無線電這樣的第二個引爆/裝置,并且顯示屏上的倒計時還有段時間,不必讓EVA采取其他措施阻攔信号,她稍微松了口氣。
問題不大,就算他們解決不了,還可以找場外援助嘛。
“砰。”
但就在這時,身後有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姜黎回頭,卻發現楚子航正以一個有些别扭的姿勢捂住了自己的肩胛,垂下的發絲略微顫抖,原本在背上的網球包也脫手掉落到了地上。
他皺着眉靠在了牆角,神情若有幾分痛楚。
“你怎麼了?”姜黎一下子站了起來,也沒再顧得上那個煉金炸彈,隻是擔憂地問他。
楚子航緩了幾秒,輕輕搖頭,他單手脫下了自己的黑色外衣,下一秒又解起了襯衫的扣子,路明非是知道他外套裡面就一件襯衣的,大驚失色,連忙捂上了姜黎的眼睛:
“等等等等,師兄,這不合适吧!”
“我不是……”
饒是沉穩如楚子航,也被路明非此時的脫線反應搞得無言以對了片刻,他的手停在紐扣上,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自己的動作,好在當年右京君的經曆讓楚子航的心理素質被鍛煉得異常強大,他還是硬撐着尴尬褪下了半邊的襯衫,默默轉過身去,對他們展示了自己肩胛處暗紅色,像是胎記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