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純度的龍血已經在修複她的傷勢了,但她現在隻想找個安靜又安全的地方處理好傷口,再好好睡上一覺。
電梯裡,黃少天動了動鼻子,他有些不太确定地問姜黎:
“你是不是換香水了?感覺上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味道。”
剛才一直沒注意,現在到了密閉空間裡,黃少天才留意到姜黎身上的香味濃得幾乎可以算是詭異,有些令人不安的氣息正順着他的呼吸往肺裡鑽。
“啊……”姜黎從發呆中回神,“怎麼了,這個不好聞嗎?”
她是在明知故問,剛才自己幾乎噴了一整罐空氣清新劑在外套上來掩蓋血腥味,連她自己都嫌棄那個味道,這麼一想真是辛苦她邊上黃少天的嗅覺了。
黃少天試圖用委婉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好不好聞的吧……呃,就是我感覺之前那個可能比較适合你……”
“說實話呢?”姜黎問。
“有點難聞,下次别噴了。”黃少天很實誠地回答。
姜黎沒忍住低聲笑了起來:
“這些年裡,難道沒人教過你不要對女生的香水品味發表見解嗎?”
“啊這個……”黃少天抓抓頭發,“我…沒再談過戀愛耶,我媽也不太愛用香水什麼的。”
“是這樣啊。”姜黎偏開了視線。
“你呢?”
在腦子反應過來前,黃少天已經把這句話問了出去。
“我很久沒見母親了,不知道她現在用不用香水。”姜黎答非所問。
黃少天聽到她的話後隻能撇嘴,誰關心的是這個啦!
看到他煩悶的樣子,姜黎彎了彎嘴角,不再逗他:
“我其實沒有再談戀愛的想法,包括目前也是一樣,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了……我還不能停下來。”
十八歲那年,一封信領着她的人生拐上另一條偏僻昏暗的小路,路上滿是荊棘和陷阱,她無法止步,無法回頭,他人也無法涉足。
姜黎無聲地笑笑自嘲,她現在有太多需要顧慮的事,也有太多放心不下的人,無論怎麼看,都不适合對誰做出有關責任的保證。
黃少天悄悄瞄着姜黎的側臉,她說這話的模樣很認真啊,有點帥氣……但她的臉看起來好白,是因為最近工作太忙沒休息好嗎?為什麼神情那麼疲憊?
收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黃少天歎了口氣,倒是認同地說:
“你說的那種想法……其實我也很明白,大家都是一樣的,我還想拿好多好多冠軍,想和隊伍裡的隊友一起打下去,在之後的每一個夏天都留下屬于藍雨的歡呼。我想要赢,想要勝利,還想去更大的舞台,讓全世界都記住夜雨聲煩這個名字。”
對于黃少天的這番暢想,姜黎隻是簡簡單單地回應了三個字。
“你會的。”
她的眼神柔軟,語氣中的肯定與信任甚至比黃少天本人還堅決,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心室中流淌的大概不是血液,而是熔化的糖漿。
他應該是高興的,可仔細探究那種感受,又能在甜味裡嘗到些許滾燙的痛楚。
姜黎是個堅定的人,即使現在也不可能為他妥協些什麼,可他偏偏很清楚,自己和她是多相像的存在,她說她還不能停下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越是長大,黃少天越是明白,并非所有心動的人都一定可以在一起。
隻有喜歡是不夠的,有時候就連互相喜歡,也不夠,高中畢業時,兩個人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的矛盾分手,而現在也遠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以停下腳步的時候。
就算藍雨的隊友會調侃黃少天沒出息,他也承認自己心裡還留有對姜黎的念想,然而事實就是,他完全沒仔細考慮過要不要和她提出複合這種事。
起碼不是現在。
但即使明知理智上的最優解,人還是會貪戀每次回頭時可以見到的,曾經閃閃發光的寶物,就好像在一場不知終點的路途上,旅人看到來路上的彩虹穿透了遮蔽道路的荊棘,那眩目的光映在眼底,令人晃神。
所以就讓他在這個取得了勝利的美好夜晚任性一下,多和她待一會兒吧,黃少天這麼想着,神色平靜而坦然。
隻需要再一小會兒,然後他就又可以變回那個賽場上無情又冷靜的劍客了。
走出體育中心外,大晚上還下着不小的雨,黃少天看了眼天色,問姜黎要去哪裡,有沒有開車。
姜黎搖了搖頭。
“你沒帶傘吧,要不我送你去地鐵站?應該不是很遠。”他提議。
“嗯。”姜黎的聲音很輕,黃少天幾乎沒有聽清,他以為是她累了,默默放緩了腳步。
黃少天撐起一把黑色的大傘,暴雨之下一簾水幕隔開兩方天地,外面是紛紛擾擾的車水馬龍,裡面是獨屬于他和她的安靜世界
他多希望這一刻靜止,可時間它依然走着,不為任何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