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這是姜黎意料之外的回答,“副本嗎,還是人?”
「大漠孤煙。」繪梨衣打字。
“你喜歡他?”
姜黎猜,大概因為大漠孤煙也是拳法家,所以繪梨衣多關注了一些,
“感興趣的話,我們之後可以一起去看他的比賽。”
繪梨衣随意點點頭,好像又不是很在意,繼續低頭寫了幾個字展示給她看:
「還有沐雨橙風,和姜黎的朋友。」
朋友是在指蘇沐秋,繪梨衣本身和他并不熟悉,也不清楚這對兄妹背後的複雜往事,但這時候她好像看透了些什麼一樣:
「姜黎的朋友,就像走丢被賣到寵物店的加菲貓。」
她想了想,補充:
「又期望主人可以找到自己,又不希望是在寵物店裡見到她。」
姜黎把加菲貓的大臉盤子安排在了蘇沐秋還挺清秀的臉上,實在是沒忍住笑了笑。
繪梨衣扯了扯她的衣角,突然說:
“姜黎,我想如果是我走丢了,我會很期望你出現在店裡,哪怕專門去找我這件事是騙我的。”
“因為這樣可以早些見到你。”
她的眼裡滿是喜愛和依賴,那麼惹人憐惜,卻讓姜黎輕松的笑漸漸淡了下去。
她注視着少女澄澈明亮的眼睛:
“但是繪梨衣,你不是誰的寵物,你應該想見誰就可以去見,而不是隻能等着誰來找你。”
她從來不願意騙她,但是傻姑娘,就算别人不打算騙你,僅靠着憐惜也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你的力量已經能夠保護自己,卻還需要一顆足夠堅強不易破碎的心。
姜黎說:
“如果有人把你關起來,那你要做的是一拳打斷他的鼻梁骨,然後逃出去報警才對。”
繪梨衣眨了眨眼:
“可是姜黎,你每次都來得比警察更快,比哥哥更快,也比Sakura還要快。”
“……”
“因為我有一個很好用的言靈。”姜黎輕聲道。
繪梨衣輕輕搖頭:
“因為你有一顆很好很好的心。”
她擡起手,白皙柔軟的指腹貼着姜黎的左胸口:
“但如果讓這樣好的一顆心去變得冷硬,姜黎,你還能感受到别的心靠近時的溫度嗎?”
……
繪梨衣,隻有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姜黎忽然意識到,原來繪梨衣不是不懂,而是看得太清,她分明高高在上明淨透徹如琉璃,卻願意用自己不染塵埃的心陪你落在泥土裡。
她默然,拉下繪梨衣的手,幫她整理那深玫瑰色的柔軟發絲:
“是我誤會了,繪梨衣比我要堅強。”
夏彌故作驚訝的樣子問她:“你有哪裡跟堅強沾過邊的嗎?”
大概沒有,姜黎想。
「你要做很危險的事情嗎?」
繪梨衣困惑于她的沉默,低頭發了會兒呆,重新打字。
“怎麼會?”
姜黎笑眯眯地揉了揉面前人的腦袋,
“你知道我最喜歡上班摸魚了,才不會給自己找事做呢。”
繪梨衣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茶水室外,蘇沐秋路過停了腳步,發現一個蹲在地上靠着門望天的路明非,和在邊上低頭看蘑菇的楚子航,他對兩人無聲比了個口型:
聽牆角?
路明非很是尴尬地想起身,誰知道腦袋一下磕到了門把手,發出一聲巨響,他捂着後腦勺半跪在地上淚眼朦胧,師兄……你就這麼眼睜睜看着我撞啊!
靠,自己的廢柴體質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掉鍊子嗎?
路明非真沒打算聽牆角,他本想去冰箱裡拿瓶可樂,但當他在門口不小心聽到“也比Sakura還要快”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腳步重若千鈞,怎麼都擡不起來了。
旁人現在看路主席有多果決又怎麼樣呢,那年高天原的酒沒能澆滅他的怯懦,隻是有更多人替他擋住了東京夜的暴雨和海嘯,讓他還來得及彌補自己犯的錯。他覺得愧疚,他對自己憤怒,他……感到害怕,害怕再次看到他在意的人失望的眼神。
門從身後被打開,姜黎一眼發現在地上跟個蔫白菜似的路明非,單手拎着他的領子把他提溜了起來。
「Sakura,好呆。」
繪梨衣見到路明非的模樣捂着嘴偷笑。
小怪獸從來沒有怪Sakura來得遲,她隻要看見他就會很高興,她的心裡他永遠是海裡那個奮力遊向自己想要抓牢她的傻瓜,也是願意陪她離家出走漫無目的閑逛的Sakura。
她覺得他和姜黎和哥哥們一樣,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值得被最好地對待。
路明非半睜着死魚眼,對她附和地傻笑:“是…呆…哈哈……”
蘇沐秋一把勾過路明非的肩膀拍了拍,揉搓他亂蓬蓬的黑發,半推着他往茶水間裡走,邊走邊笑着問姜黎:
“裡面好香啊,泡的什麼茶,給我也倒一杯。”
“滇紅,你平時不是咖啡黨嗎?”姜黎給蘇沐秋遞了一小盞茶,伸手彈了下路明非的額頭,“撞傻了?笑什麼呢。”
楚子航站在後面一言不發,多半在走神,姜黎本打算讓他解釋一下路明非怎麼回事,轉念一想他這性子肯定指望不上,隻好歎氣。
他瞥了她一眼:“歎氣會帶走好運。”
“你什麼時候開始信玄學了?”
“是一百零八句好用的寒暄話語。”
姜黎覺得今天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