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京墨,好樣的,”二強叔朝元京墨豎大拇指,“老爺子可後繼有人了!”
老人笑着用衣袖抹臉:“對!對!多虧京墨了!真是厲害!”
方才的緊張和女孩順利醒來的興奮還沒散,又忽然被當着爸媽這麼誇獎,元京墨臉上一陣陣起熱。
元爸爸笑着擺手:“他就是撞巧了,趕緊去醫院吧。”
“你給醫院去個電話,要是能不來就别讓救護車來了,醒過來不急了,我給送去還省錢。”
“行,路上開穩當。”
“得嘞。”
元爸爸進屋打完電話,看見才進院子的母子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一副要說不說的模樣,笑了:“珍榮,别多想,看把咱兒子吓的。這是做好事,碰上了哪能不幫。”
林珍榮也為自己兒子驕傲,是以幾次話到嘴邊都沒出口,不想給兒子潑冷水。
剛才小女孩救過來了林珍榮當然高興,可她畢竟要比元京墨想得多,這種事萬一有意外,元京墨一個沒經驗的小孩,怎麼證明不是他治壞的?
也是這個原因,元爺爺雖然經常讓元京墨包藥材記方子看病症,但一直沒許他單獨接診過。
元長江知道妻子在擔心什麼,上前在她背上拍了拍:“三輪車壞着耽誤事,我送修車鋪去順便到路口接接咱爸,你簡單做倆菜就行,我買隻燒雞下酒。”
元京墨眼睛一亮:“我也去。”
“你在家等,幫着洗洗菜,回來給你買甜酒。”
林珍榮沒用元京墨洗菜,嫌他幫倒忙讓趕緊寫作業去。
周五不想寫作業,元京墨去筐裡摸了個橘子,剛剝開皮就聽見外面有人喊,出去看見是二強叔把他家之前借給别家的玉米機子捎來了。
“正好碰見,他家又沒車,我順路不用他們以後送了。”
林珍榮接過來放一邊:“家裡今年不用了,想過些天讓他爸去拿來着。你從醫院回來這麼快?”
“沒去醫院,小孩半路就好了,能說能笑的跟平常一樣,她奶奶說就是狗一撲吓着了,好了就不用去醫院直接回家。就是送她們倆走老餘門口,這不才正好給把機子捎來。”
“哎——”元京墨被一瓣橘子酸得倒吸氣,急得囫囵咽了走上前,“必須去醫院的!被吓着一般不這樣,肯定是别的導緻的,這會兒看起來好了不是真的好了......”
二強叔拍了一把大腿:“嗨呀,想少了!我再去一趟。”
他話沒落一擰油門跑遠了,根本沒給反應時間,元京墨想跟着一起沒來得及,隻能回家去。
可怎麼都不安心,手裡握着那個缺一瓣的酸橘子忘了放下,生怕老人三兩句再把二強叔說服了不去醫院。
今天下午的情況就足夠驚險,遲幾分鐘後果根本不敢想,不盡快查出原因治療随時可能再來一次,萬一複發隻會更兇險。
元京墨走到竈屋門口,捏着橘子喊正生火的林珍榮:“媽......”
林珍榮回頭看他,元京墨心裡想的全寫在臉上。林珍榮歎了口氣:“晚了冷,想出去套個厚褂子。”
元京墨一愣,随即笑了:“哎!”
林珍榮看着兒子風似的跑進屋裡轉眼又抓着件總嫌醜隻肯在家裡穿的厚褂子邊穿邊往外跑,第二口氣歎到一半就提起來喊他:“穿好拉上拉鍊!”
“好!”
跑着不好弄拉鍊,元京墨低頭對齊,聽見自行車鈴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就響起一聲刺耳急刹。
跟刹車聲混在一起的還有簡短一句:“看路。”
兩個字說得四平八穩,聲音低平,和元京墨脫口一句“我的媽呀”簡直像在兩個次元。
“對不起對不起。”元京墨下意識松開拉鍊,順着格外長的黑褲子向上到薄薄一件黑線衣,擡頭到臉時先看見了跟前人眉骨上的一道疤。
“秦——”元京墨認識秦孝,但實在不熟。秦孝要比他大,不是同批玩起來的,直接喊名字說不清的怪。
元京墨看他車把上挂着的軍綠郵包裡放了疊通知單,車頭又和自己想去的地方一個方向,顧不得别的直接問:“你往哪邊送單子?”
秦孝說:“都行。”
“我去橋南那邊麻煩你捎我一段路行嗎?我......”
秦孝踩在地上的腳一蹬:“上來。”
元京墨對着移到身前的後座一怔連忙跨上去:“謝謝謝謝,到你不順路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太謝謝了。”
秦孝低頭往後看了一眼。
鎮上大夥互相幫忙是常事,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客套了留着沖壺茶或是送盒煙,沒聽誰把“謝謝”挂在嘴邊的。
還沒真到冷時候,除了幾個月大的小嬰孩也沒見誰裡一層外一層地裹,還都要嚴嚴實實扯上拉鍊的。
不過放在元京墨身上似乎都正常。
畢竟能長成這麼白的滿鎮上也就他一個。
“拉鍊。”
元京墨差點忘了,坐着穩當擡手就能拉上:“好了,謝謝啊。”
“沒事,”秦孝松開手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