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老師吹着哨子往這邊走了,大家都往操場中間走集合。高陽在旁邊問元京墨:“你這周天沒事了吧?我去找你寫作業,聽數學課代表說這次的幾套試卷一回來就收!”
元京墨“啊”了一聲,話說得有點心虛:“有事兒,我應該不在家。”
“又有事兒?”高陽不死心,問:“那周六呢?我周六去也行,下午我抓緊寫。”
“......周六也不在家。”
高陽傻眼了:“你最近周末都忙什麼呢?都不在家你作業什麼時間寫啊?”
“我都帶着作業出門。”
高陽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您真行。”
體育老師吹着哨讓體委出列整隊報數,高陽沒機會再繼續問,元京墨跟着隊形站定悄悄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想告訴高陽自己周末是去秦孝家。
明明他和高陽關系也很好,明明秦孝和他說的話不到高陽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可心裡還是覺得不一樣。
總覺得高陽為了抄作業能做出跑到秦孝家裡去的事。
就,不太想讓别人也去秦孝家呢......
具體原因元京墨一時沒想出來,開始慢跑熱身之後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愁馬上要跑的八百米,跑八百的時候保持喘氣都很不容易了,什麼原因都是天邊一朵浮雲。
四分鐘半以内算及格,不達标的跑不了的就去跑不限時三千米。
元京墨被這三千米吓得恨不能插一對翅膀圍着操場飛兩圈,最後跑下來合格倒是合格了,人也基本廢了。
短短四分鐘,元京墨感覺自己跑了四十來分鐘的整節課。
後來讓自由活動,元京墨隻想一動不動。
末尾老師又讓女生仰卧起坐男生俯卧撐,最後吹哨提前下課放學大家的歡呼聲都是蔫的。
這時候體質怎麼樣就看出來了,跑完八百做完俯卧撐都是一樣喘,可回教室收拾完書包往外走高陽已經歇過來能跑了。
他着急去外邊小書店買漫畫,周五人多,等會兒大家都放學了擠不進去。
元京墨朝高陽揮揮手,龜速前行。
離放學鈴響還有幾分鐘,路上人不太多,元京墨看見門口等着的家長心想但凡早知道今天下午上體育課他求都得把元長江求來接他放學。
一步都不想走了,救命——
“元京墨。”
元京墨猛地轉回頭,兩隻眼睛瞬間亮得簡直要冒星星。
“秦孝!”
騎着自行車的秦孝!
“想什麼——”秦孝本來想說他剛才撥了兩遍車鈴元京墨都沒聽見,話才開頭就戛然而止。
元京墨幾乎是撲到他身上,揚着聲調又連喊了兩遍:“秦孝秦孝!”
喉嚨口像是忽然生出來細微的癢,秦孝清了下嗓子答應:“嗯。”
元京墨從沒有哪一刻覺得“上車”兩個字能這麼動聽,坐上自行車後座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了。
人活了話也多了,元京墨坐在後座和秦孝說下午的體育課,說萬惡的八百米,說隻想俯卧不想撐......秦孝偶爾應兩聲,他話一直不多,元京墨也不覺得有什麼。
隔了兩周才發現,從那之後每個周五下午秦孝都在學校外面。
發現之後元京墨到周五下午也成了着急走的大部分人,哪怕剛放學人擠人貼肉餅也不留在教室拖時間了,收拾好書包就走,絕不多留一分鐘。
高陽很快發現問題,他每周五放學都着急走,習慣性不等元京墨,這天放學先去了個廁所回教室才發現元京墨居然已經走了。
而且據周五的值日生說,元京墨最近都是一放學就走,好幾周了。
一下聯想到最近周末元京墨的神秘行蹤,高陽抓起書包就跑,快到校門因為學生多被迫降低速度,一直到出去也沒追上人。
革命友誼之間也要允許秘密存在,高·福爾摩斯·陽經過一番推理大膽猜測,遮遮掩掩說不定是某方面有情況了忙約會呢!結果上一秒想完下一秒扭頭就看見元京墨往遠處跑的背影了。
看那匆匆的身影,看那歡快的招手,看那雀躍的發絲,高陽擡手推推不存在的眼鏡,真相隻有一個,讓我們一起揭曉——
“哈?秦孝?”
高陽隐約記得在不算遙遠的某天元京墨說他和秦孝不熟來着?
算了,不重要。高·福爾摩斯·陽安慰自己沒有誰的道路一帆風順,推理出現錯誤是難免的,坦然接受自己猜錯了的事實愉快決定向新一期漫畫進發。
“漫畫?”元京墨仰仰頭問秦孝,“什麼漫畫呀?”
“不知道,我沒看。”
“那我明天去你家看看!”
“嗯。”
“還是後天下午再看吧,我得趕緊複習,馬上就期末考試了。”
“那就放假再看。”
“也是,”元京墨把下半張臉重新縮回圍巾裡,“萬一很好看一開始看我估計就忍不住想看完,還是等寒假着吧。”
“給你收着。”
秦孝騎得慢,又在前面擋着,沒多少風,不多會兒元京墨又仰起臉和秦孝說話:“等寒假着我還想學自行車。”
“冬天不好學。”
“為什麼啊?”
“冷,穿得多活動不開。”
“我就想着衣服厚才想冬天學呢,摔着不疼。”
秦孝在前邊笑了聲,又輕又短的,就像稍用力呼了口氣差不多,不過元京墨有經驗了,不用看秦孝表情就知道他笑。
“不準笑話我!”元京墨手怕冷揣在口袋裡沒法拍人,低頭撞秦孝的後背以示抗議。
秦孝一動沒動:“暖和了再學吧。”
“可是暖和了穿衣服就少了,摔着多疼啊。你不知道,我以前見過一個小男孩夏天騎自行車摔得可慘了......”
元京墨說起事情來總繪聲繪色的,聽着就能想到是什麼樣的表情,說到血淋淋的傷口臉肯定要皺起來。
秦孝聽完沒發表看法,隻說:“我教你。”
“你教我騎能不摔嗎?”
“嗯。”
元京墨伸着耳朵聽見他答應,滿意了,晃晃腳說:“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