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智能管控中心通過電流刺激，喚醒所有仿生人。

柔和的機械女聲在每一間仿生人宿舍中響起：“現在是早上五點整，請各位員工開始準備工作，并在六點前完成早晨彙報。”

從額頭傳來一股麻意，簡知甯微微蹙眉，他睜開眼，智能管家發出問詢：“檢測到您有微弱抵觸情緒，請問是否需要幫您将情緒感知能力下調？”

簡知甯揉眉心的動作頓了頓，他看向床頭的智能掃描儀，道：“打開調節面闆。”

一面光屏被掃描儀投射出來，他略略掃過一眼，發現原主将情緒感知能力調到了最大數值，痛覺感知卻近乎為零。

看着痛覺感知下方的小字：“0為仿生人專屬”，簡知甯靜靜地将痛覺調為适中，關掉了光屏。

他翻身下床洗漱，帶着朦胧的水汽，打開智腦察看早晨工作安排。

剛連進精神網絡，智能提示就響個不停：“投訴數量增加，請迅速完成工作，并進行工作彙報。”

他忽略頻繁的警報聲，仔細看完了仿生人細則須知，一條通知忽然跳出：

【助理仿生人通知：請在三天内處理自然人投訴問題，并彙報原因。】

簡知甯關閉通知，擡眼看向窗外。

仍然有許多自然人集結在樓下，精神網絡中聚集的成本遠遠小于現實的，甚至有人一邊挂在網上，一邊在現實中工作。

他看到有人舉起廣告牌：【已向聯邦政府舉報禹疆集團的所作所為！】

目光從窗邊收回，接受以來訪形式詢問意見的自然人坐标展開在眼前，簡知甯離開初始坐标，向第一位自然人的坐标處走去。

分配給仿生人的初始房間隻有10平米，但自然人的卻有100平米，附贈有智能管家和小花園。

簡知甯對智能管家提出了訪問申請，并遞上了自己的身份證明。他對掃描儀道：“禹疆集團董事助理403來訪，請用戶……”

“仿生人？”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自然人的聲音裡有濃濃的厭惡：“滾開！禹疆就讓仿生人來敷衍我？”

自然人站在窗邊，用手捏住鼻子，嫌惡地看着他。

簡知甯推了推眼鏡，平靜道：“助理403，請問對禹疆出品的精神裝置有什麼……”

“快滾！”自然人毫不客氣地大聲呵斥，“智能管家，把他給我丢出去！真是晦氣！”

數據流的微光從簡知甯瞳中劃過，他向後退了一步，離開自然人的所屬區域，智能管家的機械臂撲了個空，檢測到他已離開後，緩緩退進房中。

自然人冷冷地瞪着他：“讓禹疆的自然人來跟我談話！你算什麼東西！”

簡知甯眼皮掀了掀，轉身朝下一名自然人的住址走去。

這名自然人看過他的身份後，允許他進入訪問，但得知來訪者是仿生人時黑了臉，不情願地道：“要問什麼就快問，問完趕緊走。”

簡知甯說：“禹疆需要采集一部分用戶精神波動頻率，以便後續查找原因。”

自然人接過他手中的磁片，貼到太陽穴上，順手打開論壇，抱怨道：“你們的裝置我戴上就頭疼，就不能優化一下嗎？”

簡知甯不答，目光從智腦投出的光屏上掃過——那是科技交流站的界面，一個熟悉的模型展現在光屏上，交流帖标題：【飛鷹-3……】

自然人嘟囔道：“怎麼還不回複……”他擡頭看到了簡知甯的視線，立刻關掉了光屏，鄙夷道：“你看什麼呢，看得懂嗎？你又沒有記憶模塊！”

簡知甯收回目光，鏡片後的淺色瞳中沒有一絲溫度，他道：“數據采集已完成。”

自然人摘下磁片遞給他，有些反感地道：“讓你們公司把仿生人的情感數值調高點，什麼話都不會說，煩死了！”

簡知甯沒看他，收好磁片，徑直離開。

精神波動頻率已收集，他将其提交後，又在最後補了一句話：“用戶對來訪者身份産生質疑，要求更換人種等級。”

他關閉工作彙報，調整頻率，打開論壇。

鋪天蓋地的文字席卷而來：

“？使用出錯？”

“真的是獨立設計？這是什麼類型的機甲？抄的吧？”

“使用權為什麼關閉？帖主心虛？”

他忽視了這些評論，視線落在另外一條上：

“下載搭建有誤！這個模型炸了我家卧室，帖主全責！！”

如果是他的學生，早就讓他們重新從小學上起了。

簡知甯冷靜地将标題上的“不可投入使用”設置為加粗加黑，并留言：“讀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