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重物怦然墜地,玻璃碎屑向四方濺射。
□□狠狠砸在鐵門上,發出一聲劇烈的悶響。
格鬥場内,紫發男人坐在台前,聞聲忍不住皺眉,低聲罵道:“又來找死!”
他轉過頭向身旁瞥去一眼:“今天該你輪班,去把他們弄走。”
黑發服務生不緊不慢收起酒瓶,戴上面具從櫃台後走出。
這是簡知甯在地下格鬥場工作的第六天,他的職責是接待選手與客人。幸運的是,格鬥場的老闆并不看重等級制度,這讓他得以找到一份能夠戶口的工作。
十八街區過分混亂,每天都在發生着鬥争與流血事件,幾乎每個服務生都學會了一件事——阻止格鬥場門前的劇烈争鬥,以防因此流失客人。
黑色制服勾勒出簡知甯利落的腰線,他翻折起袖口,側目問道:“不收場地占用費?”
格鬥場老闆擺了擺手,煩躁道:“你面生,他們不認,這次先不收。”
簡知甯點了點頭,推開大門。一根鐵棍迎面砸來,簡知甯渾身肌肉繃緊,伸手将其穩穩接住,轉眼看向向他砸過鐵棍的人。
那是個瘦弱的義體人,全身高度機械化,但對方人數衆多,他被團團圍住,那根胡亂扔出的鐵棍是他僅能做出的反擊。
一個有着機械頭顱的人喝罵道:“不給信用點,破手镯還當個寶貝護着,好、好、好!不給錢,就給命!!”
瘦弱的少年沉默地反抗,張開嘴咬向機械頭,牙齒死死地鑲在了手臂上。
機械頭吃痛,狠狠罵了一句:“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服軟為止!”
許是簡知甯沒有表露出插手的意向,那波人集體無視了他,任他在一旁冷眼旁觀。
當聽到機械頭說出的這句話時,簡知甯擡了擡眼,看向風暴中心那個義體人。
竟然一詞未變。
這是原書中的一段不起眼的劇情。
方平是穆君相的下屬,方舟幾度拉攏她無果,轉而将矛頭指向了她的孩子——方承。
方舟在方程的身邊暗插人手,不斷激化二人之間的矛盾,使得方承越來越排斥母親,并在方舟的操控下不斷提高全身的義體化程度,失去了進入高等居民管理層的機會。
方承鮮少出現在十八街區,他來到這裡,隻是為了嘗嘗被朋友吹噓得天花亂墜的電子鴉|片,哪曾想卻因一身精良的義體配件被人盯上,以至于失去性命。
而痛失愛子的方平最終查清真相,作為報複,她在某日圈禁江宥,将他折磨到精神失常。
如今,簡知甯面對的是讓方平正式轉變為反派的契機。
方承渾身青紫,他不再反抗,反抗隻會讓他承受更重的毆打。他将自己蜷縮起來,盡力露出義體部分,使那些擊打落在更堅固的義體上。
義體人吃痛,喝罵一聲:“狗雜種,故意露出義體,想讓老子的手廢了是不是?!”
落在他身上的擊打越來越重,鋪天蓋地地将他籠罩。如果簡知甯繼續冷眼旁觀,方承無疑會命喪于此,劇情會按照書中所寫那般,方平對江宥生恨,禹疆與方舟之間的摩擦愈演愈烈。
在這些摩擦中失去性命的不僅是方承,還有更多的義體人、仿生人,數千人命喪于此。
簡知甯向前走了幾步,對機械頭平淡道:“不能污染格鬥場的地盤、不能阻礙格鬥場攬客。你們有些出格。”
一名義體人狠狠地瞪他一眼,罵道:“想裝作格鬥場的人救他?不如擔心你自己的小命!”說完,他一拳向簡知甯揮去!
他的整條胳膊都換成了機械義肢,造成的沖擊力遠遠大于□□,若是這一拳落在簡知甯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機械拳頭在視線中放大,簡知甯擡眼,露出綁在自己右臂上的吊牌。
“蓄意攻擊格鬥場員工,将被逐出黑月街範圍。”
義體人的拳風停在吊牌前方,他掃過精鐵吊牌一眼,目光凝在鑲嵌的特質芯片上,瞬間不由得變了臉色。
機械義眼早在看到芯片時就迅速掃描出所包含的信息——“格鬥場13号招待員:甯。”
材質、藏在邊角的奇異代碼,注定了它不可僞造的特質。
義體人的臉色變了變,收回手辯解道:“你很面生,這可不是我的錯。”
“不必用這些話為自己的違規開脫。”簡知甯放下袖口,撣去衣角濺上的灰塵,看向已經停下的衆人道:“所有人的信息都已記錄在數據庫内,收到驅逐令的人已經失去信譽,現在離開黑月街。”
衆人立刻低頭去看智腦,一個自然人男性隻看了一眼,便立刻跳了起來:“你這是對自然人不敬!我要去中心城區告你!”
簡知甯斜瞥了他一眼,唇角勾出一個充滿奚落的弧度:“盡管去,我很期待你用控告的理由走出十八街區。”
邊緣居民此生都無法進入高等居民區,他們沒有許可證,甚至無法通過交通樞紐的封鎖,即使是自然人也不例外。
“你!”他眼中噴出怒火,狠狠瞪向前方。簡知甯無動于衷地道:“立刻離開黑月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