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蘇迩坐起來後并沒有像上次那樣撒潑,反而像是怕吵到其他人般,聲音還故意壓低了些。
“你到底要怎樣,說。”蘇迩兇巴巴,惡狠狠的低聲問。
态度屬實算不上好,但奇怪的是,陳聿為竟沒有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覺得厭煩。
他非但沒有覺得這次蘇迩兇戾發狠的小獸樣子有任何威脅可言,還覺得……
怪可愛的。
察覺自己思緒走歪了,陳聿為立即警覺了起來,蹙了蹙眉。
蘇迩這長相實在太有迷惑性了,讓他差點忘記對方是個怎樣的一個人。
就是不知道蘇迩這次的反常是不是包含了什麼禍心,他眸色沉了沉,别有深意的看了蘇迩一眼。
蘇迩:“???”
嗐,他這暴脾氣,蘇迩耐心耗盡,打算和陳聿為好好掰扯掰扯。
結果袖子都還沒開始撸,陳聿為就先一聲不吭的轉身離開了房間,留給他一個背影。
蘇迩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呆坐幾秒反應過來後也氣不起來了。
看着陳聿為離開的背影,他的視線無意識的落到了對方的小腿上。
依舊沒發現什麼異樣,但他莫名就是覺得不太對。
到底是哪兒不對?
蘇迩凝眉思索。
……
屋外。
當陳聿為走出房間,出現在路燈下的瞬間,他臉上的慘白,額角細密的冷汗就再毫無掩飾的顯現了出來。
顯然,他此時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可他自己就像是感覺不到一絲不舒服般,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漠然。
隻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在左腳落地的時候,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
陳聿為的腿确是有疾。
這腿疾是因家裡出事後被人報複得來的,平時他掩飾得很好,隻有熟識他的人才知道。
不過在有一次蘇迩被他腿疼弄出來的動靜吵醒大鬧了一場,将他趕出房間後,這事就不是秘密了。
也因為那次,他每每忍不住時都會自己出來找個地方待着。
今天在冷風中吹了太久,外加突然而至的雨夾雪,腿疾發作得比之前更加厲害。
無法平靜忍耐的他隻好選擇離開小宿舍,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再次吵醒蘇迩。
好在剛剛對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吵鬧,也沒有為難他。
在原地停留了好幾秒,他才重新擡腳,往旁邊不遠處被他們用來放置雜物的地方走去。
雜物間。
陳聿為表情寡淡的坐在地上,頭頂是白熾燈光,背後靠着的是冰涼的牆面,關不上的門外是漆黑不見星月的夜空。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薄唇不自覺抿成了一條直線,蒼白的臉色在白熾燈光的映照下,更顯慘白。
刺骨的寒一點點的滲透進腿部的每一個細胞,額頭上的冷汗比之方才還要更多,這寒冷的天氣竟也無法讓冷汗緩解一二。
陳聿為沒有去管,他看着孤寂而冰冷,毫無感情的黑沉沉的夜。
或許是與曾經過往的場景非常相似,那些早已沉入谷底的回憶又爬了上來,黑暗在心底深處滋生。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想法正一點點的沉入危險,隻有灰色和黑暗的世界中。
而他自己,沒有任何自救的想法。
蘇迩就是這時候出現在的。
他站在他面前,投下來的陰影打在他身上,擋住了那沒有一絲光亮的夜空,擋住了剛好從門外灌進來的冷風。
周圍寒意和冷寂好似消散了些。
陳聿為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想起面前之人是個怎樣的性格後,所有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現實。
“不管你要做什麼,改天。”他現在沒心思應付他的各種刁難。
“我渴了,要喝熱水,你去給我燒。”蘇迩對于他的話無動于衷。
他擡腳,用腳背踢了踢對方橫梗路中的腿,将原主無理取鬧,理直氣壯表現得淋漓盡緻。
剛才陳聿為離開好一會兒後,他才從系統傳給他的劇情和原主的記憶中挖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原劇情裡。
陳聿為因為腿上有舊傷,天氣稍微有點兒不好就會疼得整夜睡不着。
有一天原主被吵醒,當時就大發了場脾氣,還吵醒了其他人,将陳聿為想藏起來的傷疤公之于衆。
那之後,陳聿為每次疼得受不了都會默默爬起來,出去到不會吵着人的地方,直到天亮再回房間。
也因此他的腿在節目錄制結束後變得更嚴重了。
後來醫生還說,他原本能治好的腿疾因為這個原因沒救了。
節目結束後,原主居然還用這事兒給陳聿為潑髒水,最後被黑化爆發了陳聿為打斷了腿……
想到這些,蘇迩皺了皺眉。
身為一個醫道傳人,他對這事兒看不下去,也好奇對方的腿疾,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治。
所以他來了。
陳聿為不知他的想法,隻當他現在就是要找他麻煩。
瞬間,他周身氣壓變低。
蘇迩完全不再怕的,記得自己不能太崩人設,便語氣惡劣的開口,“是你自己答應做我三個月的狗的,怎麼,這才剛開始就想反悔?”
陳聿為:“……”
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蘇迩都快動搖,想要不要換種方式的時候,陳聿為終于動了。
隻不過,他是轉身往裡走去。
“你要做什麼?”蘇迩發現他的方向不對,叫住了他。
“熱水壺。”陳聿為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蘇迩這才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出,熱水壺是放在雜物間,對方這是想用熱水壺燒水啊。
這可不行。
“我不喝熱水壺燒的,你用廚房的土竈給我燒。”
陳聿為停住腳步,他轉過身,眸光冰冷,眸底漆黑深不見底,直視着蘇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