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的身體很暖和,森鹿深緊緊抱着,睡得很舒服,很安心。如果可以,他想永遠睡下去。
不過慢慢的,“大狗”卻不樂意了。
狼犬抱枕忽然張開了嘴,好像在說話,而且臉在慢慢地變化着,森鹿深很想看清楚,卻在湊近的刹那,看到了顧皓臨的臉,話也聽得清清楚楚,“你罵誰是狗呢?”
森鹿深剛要大叫就被捂住了嘴,他劇烈地搖着頭,搖了半天,渾身都沒力氣了,顧皓臨死死地壓住他,緊皺着眉,瞳孔黑沉沉的,看不透,眼白微微泛着血絲,尤其是眼窩還有淡淡的青色,在高聳銳利的眉骨下顯得格外兇。他鼻子一酸,就被吓哭了。
顧皓臨微微一愣神,看着森鹿深發紅的眼眶就覺得不妙,果然,一顆豆大的眼淚很快砸到了他的手背,燙得他手臂都跟着微微一顫,他咬着下唇籲了口氣,男孩子怎麼會這樣啊?
森鹿深看顧皓臨的神色微微松弛,趕緊閉上眼睛自我催眠,“這一定是夢,這一定是夢,這肯定是夢······”
結果等來的是顧皓臨扒開了他的眼皮:“我倒也希望這是一場夢。”
森鹿深嫌棄地打掉了顧皓臨的手,噘着嘴氣鼓鼓地說道:“這本來就是一場夢!”說着他狠狠地揪住了顧皓臨的手臂,操,怎麼這麼石更,這夢好真實,不過一點兒也不痛,不是夢是什麼?
顧皓臨耷拉着眼皮,一臉無語地把森鹿深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來,又放在了他白嫩嫩的臉上:“要不,你掐你自己試試?”
森鹿深圓睜着眼睛,微蹙了下眉頭,呆眯眯地看着顧皓臨,男人堅持了沒十秒鐘,别過臉翻了個身,背對着森鹿深,聲音悶悶的:“既然醒了,就趕緊回自己宿舍去。”
天知道,他這一晚是怎麼熬過來的,真的是睜眼到天明,天花闆都快被他盯出個洞!
森鹿深這下茫然了,他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真的有點感覺,随即捏了把自己的臉,“哎呦!”
顧皓臨聞言轉過身,一看這小子真的傻乎乎地捏了自己一把。白嫩嫩的臉上泛起了一片紅色,像熟透的花兒,紅色要沁出來。
疼痛讓眼尾也微微泛紅,看着好想欺負······
“你有病是不是?”
森鹿深感覺到疼痛後已經懵了,原來都是真的,自己半夜又爬上了顧皓臨的床,而且又把他當成了狼犬抱枕,抱着······睡了一夜。被顧皓臨一吼,驚吓和委屈直沖腦門兒,吓得打了個奶嗝兒,聲音就哽咽了,“對,對不起嘛。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的情緒來得極快,很快眼眶紅得厲害,不一會兒,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顧皓臨看着看着,下唇都快咬出血來,他側臉猛呼了口氣,然而還是沒忍住,指腹慢慢撫上了他的眼睑,“你,你哭,哭什麼?”
草,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一個男生的臉可以這麼軟,真是服了。
森鹿深呆愣愣的,看到顧皓臨真的沒再生氣,不由得抿了抿唇。顧皓臨不怪他了,心裡反而更心虛更害怕。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糙,磨得他頭皮也跟着一緊一緊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想快點兒逃,聲音僵硬地又說了句對不起之後。他手忙腳亂地撥開了顧皓臨的手,直起身,偷偷摸摸地準備下去。
顧皓臨看他這樣,先是舒了口氣,可是看他一副轉身就跑的心虛樣子,又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越來越像系裡那幫渣男被女朋友打上門後慌忙跑路的樣子。
森鹿深慌慌張張下地,一邊穿鞋,一邊又忍不住看了床上的顧皓臨一眼,可謂是偷感十足。這時候男人眼睛一眯,居高臨下,冷笑了聲:“森鹿深,你,是不是還想撩我?”
森鹿深直接呆愣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瞪了顧皓臨一眼:“你有……什麼吧?我,我可不喜歡你這種鋼鐵直男!”
說完,他奶兇奶兇地沖出了宿舍,門哐當一聲,摔得那叫一個冷酷絕情。
顧皓臨臉色一黑,他憑什麼摔門?要知道他的初吻都!越想越氣,擡手一砸床面,卻被硌了一下,他忍着痛皺眉一看,竟是白天森鹿深在漫展上戴的那隻赤金色的镯子······
到自己宿舍時,森鹿深還有點恍恍惚惚的,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顧皓臨到底有什麼魅力啊,讓他兩次都······
反正,他,他可是在顧皓臨的床上睡了一整夜,撇開事實不說,那他就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嘛?可如果顧皓臨也有錯,那麼豈不是說明?糟糕糟糕!森鹿深迅速晃了晃頭,鴕鳥式地把所有想法都收了起來。
哼,反正以後再也不見。
他手剛搭上門把手,門就向後開了,李铮走了出來,愣了下,随即眼中莫名帶了些喜悅:“你回來了?”
森鹿深和李铮對視了幾秒,忙低下頭,甕聲甕氣地嗯了聲:“回來了。”他想過去,李铮卻雙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森鹿深錯愕地擡頭看他,李铮尴尬地笑了兩聲,撤了一隻手,另一隻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昨晚,去,去哪兒啦,一整夜沒回來呢。”
森鹿深蹙了下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見了都差不多繞着走的人,會突然關心起他?
“這跟你有關系嘛?”森鹿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微冷,有些戒備。
李铮收回了另一隻手撓了撓頭,抿着唇,說話都小心翼翼的:“你别誤會,我就是出于室友的關心。”
看李铮并沒有什麼異樣,森鹿深有些後悔剛才的急躁,不過他也不打算繼續和李铮再說下去,就點點頭進了宿舍。
回到自己的窩,森鹿深的心算是穩了穩,拿過零食框裡的礦泉水正要喝,李铮卻又跟了過來,在床下問道:“你吃過了嗎?沒吃的話,我正要去買早餐,你喜歡吃什麼,要不要幫你帶?”
森鹿深覺得今天的李铮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出于禮貌,還是忍着心裡的煩躁從窗簾裡露出了腦袋,“不用了,我不餓。”
李铮抿唇笑了笑:“那喝咖啡吧,你喜歡什麼口味兒的?”
森鹿深蹙了下眉,但李铮似乎并不會察言觀色,還是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他歎了口氣,實在沒力氣再掰扯下去:“我不喝咖啡了,你幫我帶杯牛奶燕麥吧。”
李铮笑容燦爛起來:“你等我,很快。”
終于打發走李铮,宿舍其他兩個人也不在,森鹿深趕緊打開“我養了兩隻二哈”的微子群,魏守和陳橙顯然被他的奪命連環視頻Call給吵醒了,張嘴就罵得很髒,他才不管他們,也大聲回敬道:“你們兩隻狗還敢亂叫,說好昨晚送我的,一個個溜得比兔子還快,我踏馬又······”
意識到了什麼,森鹿深迅速捂住嘴,但已經晚了,陳橙拉長調子,疑惑地嗯了聲:“什麼?你該不會又走錯宿舍了吧?”
森鹿深的臉頓時漲紅了一片:“不是,别瞎說,我沒有!”
魏守嗤笑了一聲:“森鹿深,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說謊的樣子比你的謊言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