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榆承所有的話都在目擊到衛友松抱着孩子走向教室時,被哽在嗓子裡。
四年了,那孩子怎麼看也是上幼兒園的年紀了。
所以自己在告白的時候,他其實已經有可以結婚的對象了嗎?
那自己的吻算什麼?暗戀他的三年算什麼?自己在國外努力了那麼久,隻為了學成歸來給他和自己一個不用顧忌他人視線的生活,自己又算什麼。
四年前自己那段時間明裡暗裡地暗示了那麼多,他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适應和不舒服。
什麼意思……席榆承長長地吐了口氣。大腦裡混亂的思緒讓他産生了煩躁的意思。
不行不行,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友松還沒有答應自己什麼,自己也有很多沒有問出口的,現在就亂了陣腳隻會讓友松感到不适。冷靜一點。
席榆承将工具箱裡的鉛筆拿出來,随後蹲在垃圾桶旁用小刀削筆。
“席老師。”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辦公室除了席榆承,沒有其他老師。
縱藝的上午一般都是藝術課,下午和晚上文化課才會多一些。隻有高三進行過校考和聯考的藝術生會全天上不同的文化課。
衛友松象征性地敲了開着的辦公室門,依然是木頭神情,他将幾張紙遞給席榆承。
“這是主任要我給你的花名冊,還有課表。”
席榆承緩緩起身,看了一眼衛友松手裡的文件,欲言又止。
衛友松看他指尖的木屑和鉛芯的痕迹,便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剛剛才因為削筆而平靜下來的心一下子又蕩漾起來了。席榆承甚至沒有組織好語言。
要從哪裡開始呢?是問為什麼對方不回複自己的郵件和信息,還是問對方什麼時
候結的婚呢?還是問一下那個孩子的事情?
“沒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衛友松聲音輕輕的,轉身要離開。
席榆承立刻伸手抓着衛友松的手,怕他會立刻消失一樣用力,指尖泛起白色。
衛友松離開的腳步因此停下,看向席榆承的眼神是呆滞和茫然。
“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不行,對上他的眼睛,就像鋁管顔料忘記封蓋而幹掉一般,怎麼也擠不出一句話。
“有什麼事情嗎?”
衛友松并沒有在意對方緊緊地抓着自己,隻是歪頭探着眼神,試圖看清對方的表情。
仿佛是四年前,去國外參加面試之前。自己也曾抓着他的衣角。
“怎麼了嗎?”
“我不想出國。”
藝術是需要很強天賦的,隻靠努力是難以逾越那道橫亘在普通人和藝術家之間的鴻溝的。
而席榆承就是天賦很強的那批人,在連筆都拿不穩的年紀就會畫畫,很早之前,有遠見的父母便為他制定出國進修的道路。
那時的衛友松,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臉上還帶着些少年的氣息。所有人都感歎他有那麼好看的臉,卻總是冷着木着,像是玩偶一樣。
對席榆承而言,衛友松好看的臉和溫柔的聲音,就是自己枯燥美術生活唯一的救贖。
“為什麼?”衛友松回過身,抱着手裡收上來的數學試卷。
他的眼睛水靈靈的,不論用油畫還是水彩,都隻能畫出三分神韻。當他用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席榆承時,他先是淺淺地吸了一口氣,緩解自己錯了一拍的呼吸。
“如果出國的話,就不能像現在一樣看見你了。”
衛友松是個木讷的人,話不說開是永遠不會懂的。席榆承深谙此道,也并沒有隐藏的意思。
“為什麼?”
他似乎還是不理解。
見他還是困惑,席榆承更是急切,他抓着衛友松的手,急切地想要說出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