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簡知就被裡面廉價的香味給熏了一個跟頭,也不知道洛追是怎麼吩咐人辦事的,弄這些花樣兒幹什麼?
簡知有些生氣,她關上門,走到窗邊剛要開窗,身後突然傳來一身異動,簡知猛的回頭,然後她就呆住了。
隻見一名身穿薄紗紅衣的男子此刻正坐在床上,他長發披散,皮膚白皙,一雙如墨般的眼眸漆黑無神。他身上的紗衣輕透,兩點若隐若現,赤裸的肌膚蒼白,胸口的線條略微清晰。
他坐在那裡,在這暮色霧霭的屋子裡,糅雜了身後的黑色陰影,如同一副潑墨的中國畫一般,哪裡是紅,哪裡是黑,已然讓人分不清。
真道是人間好顔色,惹得春芳動。
隻不過,這好顔色的男人,此刻手裡卻抓着一枚銀色簪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摸來的,她想着,嗤笑了一聲。
男人無神的眼眸朝她“看”了過來,他語氣警覺:“葉桑桑,你要幹什麼?”
簡知在梳妝台前坐下,看着那簡單擺了幾樣素色發簪的台面,她啧了一聲,然後開口道:“不幹什麼,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做什麼。”
于子玠冷笑:“是嗎?你以為我沒有聽到嗎,你那些龌龊心思,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
瞧瞧這良家婦男的樣子,簡知來了興緻,她回頭起身,一步步走到于子玠面前,然後趁他不備,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那正好,我們來試一試,說不準你就同意了呢。”
“你——”于子玠抓着簪子就朝簡知刺過來。
簡知偏頭奪過,然後一掌劈在他手背上,于子玠吃痛,手上的簪子掉落,落在了簡知手裡。
簡知接着那簪子,打量了一眼上面的素花,她問他:“這是哪裡來的?還是說,這是你打算送給我的?”
“還給我!”于子玠惡狠狠開口,伸手憑空亂抓。
簡知後退兩步,躲開他的手,繼續笑着開口:“不是給我的,那是給誰的?你還有别的意中人?”
“還給我!”于子玠更加暴躁了。
說到底,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擱在現代,還是個讀書的高中生,這樣想着,簡知頓時覺得沒了意思,她把發簪放回了于子玠手裡:“還給你。”
那一瞬間,于子玠愣住了,畢竟在他的印象裡,這是葉桑桑第一次沒有對他張牙舞爪地大吼,也沒有撲過來抱他說喜歡他,她表現得似乎太過于正常了,反而不正常了。
簡知可沒有空管那麼多,她打了個哈欠,然後去了一旁的櫃子旁,打開櫃子,取出了新的被褥,鋪在了地上。
她這一切的時候,動作很輕,于子玠隻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所以他又開始戒備,預防簡知偷襲他。
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動靜。
于子玠再聽見簡知的聲音,就是她帶着哈欠的話語:“我睡在床下,你要下床的話,注意别踩着我了,知道了嗎?”
于子玠沒吭聲,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簡知才管不了那麼多,再次打了個哈欠,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睡了,于子玠卻不敢睡,就怕她趁他腿斷了眼睛又看不見了,半夜三更撲上來,他就完了。
隻是可惜他想多了,簡知睡得很沉,而于子玠一晚上沒睡。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簡知準時醒來,看見的就是于子玠抱着自己靠在床頭打瞌睡的模樣,她歎了口氣,起身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然後就輕手輕腳地收拾了地鋪,然後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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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吃飯,簡知坐在偏堂裡,洛追坐在她身側,還有幾個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所以大多時間他們都是一起吃飯的。
桌子上還是以青菜和窩窩頭為主,除此以外還有幾盤炒肉,再加上一碟鹵鵝。
買這些肉菜用的錢,其實都是從于子玠一行人身上搜刮而來的。這群山匪打家劫舍,專門搶劫過往的有錢人家,尤其是坐馬車還帶丫鬟的,那更是一抓一個準兒,是以這群人一個月搶一次,就夠他們吃飽飯了。
如今宰了于子玠這一頭肥羊,足夠他們吃好久了,是以這段時間的飯菜還算豐盛。
黑水山寨裡的兄弟們滿打滿算有五十多個,每次都分批次出去十多個,輪着一個月搶個一兩回,足夠兄弟們吃飽就行,所以即便這次收獲不菲,山寨裡也沒有大魚大肉。
洛追直接從那隻鹵鵝上扯下來一大隻腿,放在了簡知碗裡:“桑桑,快吃吧。”
簡知心頭感動,她笑了笑:“你們也吃,别客氣。”
洛追連忙招呼兄弟們動筷子。
簡知看他們吃的很香,她也動了筷子,隻是沒吃幾口,她就想起了屋子裡的于子玠,他現在腿殘眼瞎的,又沒有人照顧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吃飯。
想到這裡,簡知放下筷子,她轉頭問洛追:“于子玠吃飯了沒有?”
洛追愣了一下,随後他呐呐道:“應該沒有吧,那小子餓了好幾天了,你也沒讓我給他飯吃啊。”
簡知想起于子玠那瘦弱的身闆,她歎了口氣,夾了些菜放在碗裡,又把那個鹵鵝腿放了進去,随後她拿了兩個窩頭,起身就走。
“你去哪兒?”洛追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