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知呸了一聲:“那你怎麼不給我做呢?”
“我不會啊,”孟涼說,“不過我可以學,隻要姑娘願意教我。”
簡知呵呵:“想美事兒吧你。”說完簡知轉身就朝山下走了。
孟涼看着她青綠色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山道上,他溫潤的眼眸裡緩緩露出笑容,那笑容裡夾雜了許多,情緒頗為複雜,不過須臾之後,所有的情緒都轉化為平靜。他垂眸開始掃石階,灰色的身影在這山林間慢悠悠的,有種說不出的閑情逸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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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知在廚房裡忙活着做點心餡兒時,孟涼走了進來,他淨手之後,便朝簡知走了過來,簡知看他走過來,她皺眉:“你幹嘛啊?”
“我來幫姑娘做點心啊,”孟涼說,“姑娘不是說可以教我嗎?”
“我何時說教你了?”簡知哼笑,“我見道長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還是快别來搗亂了,回房間去休息吧。”
“這怎麼行,卻兒姑娘日日照料我,已經夠辛苦了,我怎麼忍心還勞累姑娘給我做點心呢,今日這忙,我是一定要幫的。”孟涼說。
簡知看他一臉真誠,隻覺得他是在拿自己對土地公說的話來堵自己的嘴,她惡狠狠瞪他:“孟道長,我不用你幫忙,你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行不行?”
“我覺得這兒就挺涼快,我就在這兒挺好。”
簡知一聽他這話,隻覺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怎麼沒看出來孟涼這人看起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說起話來這麼潑皮無賴呢?虧得她還以為他是正人君子,沒成想是個這樣油鹽不進的家夥。
簡知忍不住咬牙,她端着盆往屋外走:“那你在這兒待着吧,我去外面弄。”
孟涼立刻跟了上來。
簡知猛的轉身,臉怼了上去,她仰頭瞪着他,和他呼吸相對:“姓孟的我給你臉了是吧?”
孟涼眨眼歪頭:“怎麼了?姑娘怎麼生氣了?是我惹姑娘不高興了嗎?”
“是啊,你才知道嗎?!”簡知怒火中燒,“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不能,”孟涼說,“姑娘說哪兒涼快哪兒待着,我覺得姑娘身邊就挺涼快的,所以我就在姑娘身邊兒待着。”
簡知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沒想到孟涼這麼無恥的,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孟涼看她滿眼驚訝,他笑了起來,伸手替簡知端着手裡的瓷盆,他開口道:“所以姑娘還是别趕我走了。我說我想幫姑娘的忙,這是真心的,我說我想在姑娘身邊待着,也是真心的。我覺得我和姑娘挺投緣的,不是嗎?姑娘何必那麼抵觸我呢。”
孟涼一邊說着一邊把瓷盆端回了剛剛的桌前,他再次去洗了手,然後學着剛剛簡知揉點心餡兒那樣,把盆子裡的五仁餡兒揉成一團:“我說我想和姑娘學做點心,也是認真的,姑娘不是一直覺得我擾亂了姑娘的生活嗎?那我以後能幫姑娘做的,就都由我做,姑娘不想做的,也盡管吩咐,這樣姑娘覺得行不行?”
靜寂良久,無人回答。
孟涼擡頭看向簡知,就見她逆光站在門邊,神色怔忡,眼眸泛紅。
“卻兒姑娘?”孟涼輕聲喊她。
簡知眨了眨眼,她别過頭,澀然開口:“為什麼?為什麼要同我這般親近?”
孟涼聞言,他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可能是我從第一眼看見姑娘起,就覺得姑娘很熟悉吧,就像……一個等待了很久都不曾見過的故人驟然出現在眼前,所以自然想親近一些。”
簡知的心裡頓時難受至極,她看着孟涼站在桌案前認真揉餡兒的樣子,這一刻她的心裡隻覺得澀然,她的眼眶也有些發酸。
此刻的孟涼不過是因為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對她才會這樣親近自然,可是若他記起了一切,那他還會對她如此嗎?答案想來也是不會。
她傷了他兩次,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了他的信任,還差點害得他身死,若是他想起一切,隻怕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她報仇,又怎麼可能還會這樣對她?
眼前的溫情,也不過是夢幻泡影罷了,若是這泡影有一天消散,也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會走到怎麼樣的田地。
想到這裡,簡知的手指緩緩攥拳,她想,既然孟涼如此想親近于她,那她不如将計就計,這樣,就算以後孟涼想起來一切,也至少他能夠看着這一切的份兒上,能夠留下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