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拜見太後,太後金安。”霍雲君在簡知面前微微屈身行禮。
“屬下拜見太後,太後金安。”霍衢跟在霍雲君旁邊拱手行禮。
簡知聽見他們二人的聲音,她回過頭,看了二人一眼,随後揮了揮手:“都平身吧。”
霍衢起身,看簡知垂眸看書,并不想理會他們的樣子,他看向霍雲君。霍雲君立刻上前,笑着開口道:“太後,這是妾的兄長霍衢,不知太後可有印象?”
“孤記得。”簡知說,她合上竹簡,起身笑道,“半月之前見過,霍将軍飒爽英姿,孤自然不忘。”
“太後謬贊。”霍衢颔首道。
“将軍不必客氣,請坐。”簡知笑了,她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雲美人,你也請坐。”
霍雲君和霍衢坐下之後,琦湘立刻給二人看茶,簡知卻走到亭邊,看着湖邊的風光笑道:“今日天氣這般好,美人,你怎麼沒有帶琴出來?”
霍雲君聞言,她立刻起身:“妾現在回去拿。”
霍衢皺眉,神色不悅。
“不用了,”簡知擺了擺手,“拿來拿去也麻煩,孤隻是随口一問。”
霍雲君笑了:“隻要您想聽,妾可以随時彈奏。”
“美人在家裡也是這般嗎?果真良善,同你兄長一般,都是有才之人。”說到這裡簡知瞥了一眼霍衢,見他神色冷凝,她又笑着走到桌邊坐下,然後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高大茶樹,随後對着霍衢開口,“霍将軍,你看那枝頭的紅色茶花開得頗為豔麗,孤一直都想要摘下一支放在花瓶裡觀賞,隻是苦于身側無人能做到。今日既然有緣遇見将軍,不知将軍可否幫我摘一支?”
霍衢聞言,他擡眸看向簡知,眸子裡毫不掩飾的寒意。他緊抿的嘴唇,還有那微皺的眉頭,都已經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不爽。
霍雲君看霍衢不說話,她伸手推了推他:“兄長,你快答應太後啊。”
霍衢看向霍雲君,他神色微霁,到底還是還是答應了:“諾。”随即他就起身去摘茶花了。
簡知看他這麼聽霍雲君的話,心頭有些酸澀,她别過頭,不去看霍衢摘花的模樣,隻是埋首飲茶。
霍衢回來時,手裡拿了兩支最大最豔麗的紅色茶花,他将茶花放在了簡知面前,随後就沒什麼表情地坐下來。
簡知拿起那茶花,細細打量了一下那漂亮的花朵,随後又放下,她歎道:“鮮花雖美,可惜卻易逝,與其把它放在房中看它一點點凋敝,不若在它最美時讓它發揮價值。”說到這裡簡知将茶花遞給了琦湘,“琦湘,拿着,待會兒回去之後,幫孤将它煮茶吧。”
琦湘接過茶花,現在了一邊。
霍衢的表情卻已經頗為冰冷,他坐在那裡如同冰山,散發的低氣壓就連霍雲君都察覺到了,在霍雲君伸手想拉他袖子時,霍衢猛的起身:“屬下突然想起身上還有要務,不能在此陪太後和美人了,請太後恕罪。”
簡知知道他如坐針氈,恨不得撕了自己,她也沒有再為難他,隻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霍将軍就忙去吧,隻是美人須得在此陪孤坐一坐。”
霍衢看了霍雲君一眼,随後轉身就走,背影帶着說不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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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簡知寝殿的後窗又被打開了,有人無聲進來,手持長劍,熟練地将劍鋒對準了床榻。
那長劍剛剛掀開幔帳,簡知就坐了起來,她看着眼前的劍尖,并沒有任何意外,隻是冷冷開口:“我就知道,你會再來。”
“是你找死。”霍衢的聲音冰冷至極,“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你又何必挑釁,郦薇,你當我霍衢是好惹的嗎?”
“你是不好惹,可是當初我不還是惹上了嗎?”簡知伸手捏住他的劍鋒,抵在了自己的喉嚨上,“你恨我當初傷你,我自知理虧,既然你恨我至此,非要取我性命,又何言放我一馬?不若今夜就徹底了結,你殺了我,我還你一命,下輩子,你我永不相見。”說完簡知就閉上了眼睛,任由他審判。
霍衢看她閉着眼睛仰着脖頸的模樣,他眼裡劃過強烈的痛恨,曾經的痛苦不甘怨恨屈辱似乎在這一刻都湧上了心口,一股強烈的恨意鑽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眼裡頓時隻剩黑暗,下一秒他就舉起了長劍,直直朝着那纖細的脖頸而去——
夜色中,床頭有一抹暗紅不經意被霍衢瞥見,随後他的劍鋒猛的偏離,擦着簡知的耳側一閃而過,割斷了她的幾根發絲。
簡知睜開眼睛,就看見霍衢盯着她放在床頭的花瓶。
朦胧的夜色裡,那月白色的瓶子裡,放了兩朵花,那鮮紅的顔色在這深夜裡粘稠得如同黑血。
簡知眨了眨眼,聲音微微顫抖:“怎麼,不想殺我了?”
霍衢聽見她的聲音,仿佛才如夢初醒,他回過頭看着簡知,靜默良久,他才開口:“我看不懂你。”
簡知聽他這麼說,她苦笑一聲:“你想看懂什麼?”
霍衢的劍指着床頭那兩支花:“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要拿去煮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