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畫,便畫至了夜深。
琦湘已經退下,簡知獨自坐在案前,當她結束最後一筆時,帛畫上,那人的衣衫花紋,頭發,頭冠都頗為細緻,遠遠看去,倒像是真的一般。
簡知盯着那畫坐了好久,直至它幹透,她才把它收起。
隻是剛要放進匣子裡時,後窗處又傳來動靜。
這一次,屋子裡頗為明亮,簡知看清了那站在窗邊之人所有一切。
今日的霍衢依舊是一身黑衣,隻是這衣裳看起來頗為華貴,衣袖和下擺上都有暗銀色的繡花,同他頭上的銀冠相得益彰,襯得他整個人豐神俊朗。
不過他似乎是喝醉了,所以臉色有些泛紅,那雙墨黑的眸子在此刻看起來有些許霧氣,他雖然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未動分毫,簡知卻覺得他眼下未必清醒。
“你不該來。”簡知冷冷開口,“這裡是保和殿,不是你随意出入的地方。”
霍衢沒有說話,他反而走到了床榻邊,直接在腳凳上坐了下來,斜倚在床榻邊,他手裡拿着酒壺,眉眼帶着邪意地看向簡知:“今日我就是來了,你又能拿我怎樣?”
“霍衢,你别太過分。”簡知起身冷漠地看着他,“孤命令你離開,你若不走,孤便要叫人了。”
霍衢擡眸,入眼就是她那冷漠高傲的模樣,同五年前她将簪子刺入他心口的樣子真像,他勾唇笑了笑,卻不知是不是酒氣上了頭,他的眼眸逐漸發了紅。
“太後還真是高高在上,頤氣指使的模樣真讓人看着害怕,”霍衢嗤笑着伸手,抓住簡知的裙擺,一把将她扯了過來,簡知被他拽得差點摔倒,好在她穩住了,伸腳就要踹他,可是霍衢卻輕而易舉地扣住了她的腳踝,擡頭滿眼憎恨地開口,“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經在我面前,是多麼地乖順聽話?你以為做了太後,就可以買身份壓我,我告訴你,哪怕你坐上了王位,在我眼裡,你也不過是一個狼心狗肺的賤人!”
沉重憎恨的語氣之中,簡知被霍衢拽倒在了地上,坐在了他的面前,他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扯過去,撲鼻的酒氣傳來之時,他的眼眸紅透,如同琉璃:“我隻問你,你們為何都不要我?為何都要背叛我?為何都要這麼對我?”
簡知準确地抓住了“你們”二字,她立刻就明白霍衢這是被霍雲君懷孕的消息給刺激到了,所以這才傷心過度喝醉了酒,跑到她這裡來撒酒瘋了。
想到這裡,簡知的眉眼冷了下來,她冷淡開口:“你有心上人了?”
霍衢眸色一怔。
簡知扯了扯嘴角:“又她被抛棄了?”
霍衢眼裡浮現羞赧。
“你真可憐。”簡知說。
下一秒,霍衢便狠狠推開了她。
簡知跌坐在一旁,不過她又爬了起來,站在霍衢面前,她的聲音充滿涼意:“霍衢,若是你受了情傷,想要來找我發洩情緒的話,我想你走錯地方了。且不說你我如今視對方如仇敵的關系,就算是從普通朋友的角度看,你也不應該找我畢竟你我曾經也有過過去,你如今來找過吐露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愛意,我會覺得你在惡心我。”
霍衢擡頭,他再次抓住她的裙擺,将簡知扯到她面前,他擡頭死死盯着她:“我隻是想問你,為何要背叛我?為何要那樣對我?為何?為何?”
他眼睛都紅透了,有淚在眼眶裡打轉,似乎真的是傷心極了。
簡知怔忡片刻,才低聲道:“我不是你的心上人,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郦薇,我在問你,你為何要逃避?!”霍衢扣住她的手腕,逼迫她蹲下身來,他盯着她清亮的眼眸,語氣執拗,“你告訴我,五年前,你為何要那樣對我?我待你不好嗎?不夠愛你嗎?為了你我連命都豁得出去,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你要殺了我——你要殺了我!我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對我!郦薇,你有沒有心的!”
簡知聽着他一聲聲質問,她的眼睛也逐漸變紅,可是她哽咽許久,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開口道:“很晚了,你該走了,這些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霍衢語氣猛然嘲諷,他扣住簡知的下巴,“那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話音剛落,他便将她扯了過來,仰頭吻上了她的唇。
簡知猛的睜大眼睛,随後她就要掙紮,可是霍衢卻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推拒,他把她抵在了床榻邊緣,兇狠又猛烈地吻了上去。
簡知仰着頭蹙起眉頭,她的口舌被霍衢強烈侵占,沒有半分喘息的空間,嘴唇上的厮磨疼痛不斷傳來,伴随着的還有強烈的酒氣,以及霍衢身上那股冰涼的氣息。
如此瘋狂的索吻,讓簡知逐漸喪失了力氣,她僵硬的手臂逐漸軟了下去,随着牙關被迫開啟,她所有的城防都被攻破,簡知眼角滾落了一滴淚,随後,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霍衢一邊同她的唇舌共舞,他一邊睜開了眼睛,在看見她已經放棄了抵抗時,他眼眸裡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随後他緩緩松開了她的唇,看着她已經紅透的唇,他低聲開口:“如此,你還敢說,你不記得嗎?”
簡知的眼淚,緩緩滾落了下來,她看着眼前的霍衢,許久許久,她才帶着哭腔開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