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簡知提着東西進病房時,秦戈正坐在病床邊上,他左腿垂落,右腿搭在床沿,他的手正緩緩地要去撫上那殘缺的斷肢。
“别碰!”簡知喊了一聲。
秦戈手顫了顫。
簡知提着東西連忙過去,她急匆匆地推開他的手:“你别碰,萬一縫合口裂開了,傷口感染了怎麼辦。”
秦戈低頭嘲諷地勾了一下唇。
簡知看見了,她擡起他的下巴:“喂,你不會想趁我不在自殘吧?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你别忘了你還欠我錢呢!”
秦戈聽她滿口不離錢,他諷刺開口:“其實我死了你更掙錢,我死了以後,你把我的屍體送到冕因首都,然後去找一個姓卡特的中介人,他拿到我的屍體,會把我送到一個姓白的家族裡,到時候,你就可以拿到一大筆……”
“好了,閉嘴,該擦臉了。”簡知從自己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塊濕紙巾,扯開一把扔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她開始給他暴力擦臉。
秦戈被她打斷了話,他有些生氣地開口:“我說的是真的……”
“你幾天沒刷牙了,嘴巴有味道了,我給你拿了漱口水,待會兒你好好沖一沖。”簡知再次開口打斷他。
這一次,秦戈徹底閉了嘴。
大概她說他嘴巴裡有味道,讓他瞬間沒面子了。
等到秦戈洗漱完,簡知又拿了洗臉巾給他擦手。
擦完手後,簡知又去将他臉上的紗布取了下來,然後替他細細地擦眼睛。
秦戈等她弄完一切,他才顫抖着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
可惜,眼前一片漆黑。
簡知看着他那雙無神的眼眸,她啧了一聲:“眼睛還挺好看。”
秦戈眨了眨眼睛,扯了一下嘴唇,到底什麼都沒說。
現在的秦戈,二十剛出頭,正是男人的花期剛開始,皮膚白又細膩,眼型略微狹長,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臉型也好看,是标準的男主長相。他的身材其實也好,不胖不瘦,肩膀也很寬大,腰肢很細,是典型的倒三角型,他的左腿很長,如果右腿沒有缺少一半的話,站起來應該是個大高個子。
可能美好的事物總是要有殘缺的,簡知想着,她又開口道:“你長得挺好看的,秦戈。”
她真心的誇贊,卻讓秦戈笑不起來,他伸手扶了扶自己看不見一絲光明的眼眸,苦笑道:“你是在安慰我?”
“實話。”簡知說,“我能這麼說嗎?我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才救你的。”
秦戈:“……”
簡知感受到他的無語,她笑嘻嘻:“放心,我沒打算讓你以身相許,你用不着緊張。”
秦戈咳了一聲,不想再聊這個話題。
簡知把自己熬的粥從袋子裡拿出來,打開保溫桶,她倒在了小碗裡,然後放在了秦戈手裡,接着她又在他手裡塞了勺子:“昨天的菠蘿飯你不喜歡吃,我今天替你熬了粥,是鮮肉的,我放了一些蔥花,你嘗嘗看。”
秦戈本不想吃,可是在聽見她做的,又聞見了那香味,出奇的,他沒有再拒絕,反而默默低頭喝了起來。
簡知看他喝了,頓時笑了:“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味道很鮮,很香,秦戈想着,他沉吟許久,終于開口道:“謝謝你,阿綿。”
簡知聽見他的感謝,她笑容愈發燦爛:“不用謝,秦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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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戈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簡知出門去買東西去了。
此時窗外的暮色霞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身影看起來孤獨又落寞。
他在那裡靜默地坐了許久,才緩緩伸手,摸向了床頭,在那果盤之上,有一把水果刀,今天午間時,他聽見簡知用過。
當他的手指摸到那冰涼的刀刃時,他緩緩把把那水果刀拿了起來,然後他對準了自己的手腕,皮膚被割破的頃刻之間,血紅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秦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容。
扔了水果刀之後,他躺在床上,那雙無神的眼眸裡,似乎看見什麼,帶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和朦胧的難過。
鮮血無聲地打濕了被子,染紅了床單。
秦戈想,這一次,他終于可以解脫了。
當病房門被人大力踹開之時,失血過多的秦戈緩緩回頭,他就聽見耳邊的暴怒女聲:“秦戈!你踏馬的!要死你也别現在死啊!你還了錢再死啊!我幹你奶奶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