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人走了,簡知就聽見白蔻叫她:“若桃。”
簡知端着吃食進屋,就看見白色紗帳垂墜着,幔子後面傳來白蔻疲憊的聲音:“若桃,我想洗澡。”
“我去給姑娘打水。”簡知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轉身就要走。
白蔻又叫住她:“算了,你弄點水來,我擦擦身子。”
簡知應了一聲。
等到簡知端水回來,白蔻已經穿衣起身了,她長發披散着,坐在窗邊,神色憂郁。她的手裡拿着簡知做的桂花奶羹。
簡知把熱水放在盆架上,她低聲開口:“姑娘,水打好了。”
“知道了。”白蔻回答道,“若桃,你做的這奶羹真好吃,我很喜歡。”
“姑娘喜歡就好。”
白蔻笑了笑,她回眸看了一眼簡知,眼神有些古怪。
簡知不明所以。
白蔻吃完了奶羹,她把碗遞給簡知,随後她開口道:“今夜我不迎客了,你不用在此守着我了,回去休息吧。”
簡知說了一聲好,然後轉身關門出去了。
屋子裡,白蔻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她眼眸裡緩緩滾落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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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知在白蔻那裡待了五天時,陶青來找了她過去。
站在陶青的房裡,簡知看着陶青把玩手裡的一支金簪。
紅色的指甲捏着華麗的簪頭,有一種美豔又華貴的感覺。
“這幾日在白蔻那裡可曾習慣?”陶青問。
簡知點頭:“姑娘待我很好。”
陶青擡眸看了一眼簡知,她低笑一聲:“那你可曾學到什麼?”
簡知沉默了。
這五天裡,白蔻每天晚上都接客,大多數客人都是中年男人,有的大腹便便,有些長相醜惡,他們相同的特點,無非就是有錢。
要說簡知在這樣的交易裡學到了什麼,那可能就是珍愛生命,遠離男人了。
陶青看她不說話,她笑了起來:“被吓到了?”
簡知眨了眨眼睛,笑容勉強:“沒有。”
陶青笑聲如鈴:“吓到了就是吓到了,不用否認。若桃,你還年輕。白蔻那裡的客人,其實都已經是很好的了,你還沒有見過更怪的客人。”
簡知扯了扯嘴角,不知該說什麼。
陶青起身,走到簡知面前,用金簪擡起她的下巴:“若桃,我見你這般,也實在心疼你。可是你要知道,入了這嫣角樓,我們的命就是這樣的。你别怕,待到你成倌兒那一日,我定會讓張媽媽好好照顧你,給你安排一些好客人的,啊?”陶青說完,又笑了起來。
簡知聽着她的笑聲,隻覺得刺耳。
等到陶青笑夠了,便讓她回去。
簡知從陶青那裡出來,她走到院子裡,坐在一棵石頭旁,沉默了好久。
等到她再回嫣角樓三樓時,就看見長勝正跪在地上擦地闆。他的背影看起來瘦弱,擦地的動作也頗為辛苦。
簡知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她才走到他的身後開口道:“今天你要擦三樓了?”
長勝聽見她的聲音,他回頭看她,看她不是很高興,他扯了一下嘴角:“怎麼了,被罰了?”
簡知沒回答,走到了欄杆旁發呆。
長勝看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低聲問她:“你到底怎麼了?”
簡知回眸看他,她笑了笑:“沒什麼,我想我可能很快……”
話未說完,一個大花瓶突然從天而降,朝着長勝的腦袋砸下來,簡知眼疾手快,猛的推開了他,兩個人都往後趔趄了兩步,花瓶在他們二人之間炸開。
簡知擡頭朝樓上看去,哪裡還看得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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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轉身往樓上走,長勝就拉住了她:“别去。”
“為什麼不去?”簡知回頭,怒目圓瞪。
長勝看她這般怒火中燒的模樣,他苦笑一聲:“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的意思是,經常有人這麼暗算你?”簡知皺眉。
長勝沒有回答,回頭繼續擦地去了。
簡知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瓶,又看着長勝的身影,她靜默良久,才開口道:“你這樣逆來順受,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的,你知道嗎?”
長勝擦地的手頓了頓,他輕聲道:“那又怎麼樣呢?”
簡知嗤笑一聲,她走到長勝身後,語氣充滿冷然:“我不是你,長勝,我不認命。”
長勝回眸看她:“那你想如何。”
簡知呵了一聲,沒有回答。
她的答案,不用和任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