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方應看不再醉心權力,他便有可能舊态複萌,為了女人尋死覓活。
光想想就可怕的很吶!
……
雷純終于放棄。
她疲憊的揮了揮手,命令随行侍女将東西擡過來。
箱箧内裝的大多是衣物傷藥之類的東西,她提的食盒裡則是一盅用藥材煨了兩、三個時辰的雞湯,下層還有些加了滋補氣血之物的糕點。
“我不敢吃你的東西。”她淡淡道。
這位襲姑娘腦子笨笨的,卻還總愛胡思亂想。
雷純心底忍不住歎氣,連眼神都憐愛起來。
這位帝姬都已經傷重到無法用輕功離開玉皇閣了,還一心拒絕自己幫助。
“姑娘喜歡任人宰割的話……純兒自是不會勉強。”雷純将東西遞交給宮女,盈盈拜别,她伏下的身姿仿佛春日裡剛抽條的柳樹般賞心悅目,柔弱輕靈。
“有橋集團掌控天下米面糧油,金風細雨樓為中原武林執牛耳者……”
在雷純離開前,朝徹子的話随着寒風襲來,她仍保持着眺望的姿态,最終沒有繼續說下去。
雷純怔住了,溫柔摸到自家姐妹的手有點涼,有點僵,令她不知所措。
溫柔驚道:“純姊!你的手為何這般冷。”
……
饒是嘴上不情不願,雷純送來的東西還是解了朝徹子的燃眉之急。
她的傷在逐漸轉好,臉色也一天比一天紅潤。
此時的朝徹子尚不知,在她被方應看誘騙去杭州的那年冬天起,對方就在謀劃一件大事,就像她也在謀劃有朝一日殺死對方。
方應看放出風聲,說蔡相一手培植的一名當了大官的子侄蔡公關,有意要殺蔡京奪權雲雲。
消息“流到”元十三限那兒。
元十三限得悉蔡京原要請這名子侄一起過冬,于是立即通知蔡京,要他提防小心。
蔡京勃然大怒,逮捕蔡公關,扣押牢裡,沒收家資,嚴刑拷問,誅連甚深,卻問不出結果來。
不久,米公公又放出“聲氣”,說王黼有意邀請蔡京到他家去過節,在宴中派人行刺,有意篡取相位。蔡京半信半疑:他向與王黼交好,可謂“同聲共氣”,王黼若殺了他,既讨不了好,恐怕還會失勢——這做法有什麼益處?
盡管如此,蔡京也抱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依舊赴約,但暗中派高手小心防範,但竟席盡歡,主客間并無不軌之意。
蔡京對元十三限的報告,開始生疑。
方應看下足了心機,要的便是這種效果。
朝徹子心中一直兵荒馬亂,奈何遲遲抓不住關竅。
又過了幾日,傍晚時分昭應宮的女修來送齋飯。
這回是個生面孔,看起來不過年方二八,竟長的十分清麗可人。
朝徹子吃完飯,正欲吩咐她收走碗筷,豈料對方竟二話不說給她下跪!
這是做甚?
“帝姬救我!”那少女膝行至朝徹子跟前,将腦袋磕的碰碰響。
小苔被她古怪的行為吓住,連忙擋在朝徹子身前呵斥對方。
“奴是神通侯的……婢女。”少女邊哭邊退,言語間颠三倒四,似乎是吓的不輕,嘴裡隻翻來覆去凄厲喊着“帝姬救我!帝姬救我!”
玉皇閣内的主仆二人,見此情形面面相觑。
“婢女?”朝徹子見她吞吞吐吐,便知她恐怕并非什麼婢女:“我看是暖枕的通房吧。”
此話一出,小苔當場變了臉色,直言要将那少女給叉出去:“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也配污到我家帝姬跟前!我家帝姬一個未嫁女如何管外男妾室的事!還不快滾!”
那少女似乎生怕被丢出去,又跟不要命似的磕起了頭。
天女從不讓府中下人跪拜,如有人這麼做定會扶起。但朝徹子受的坦然,且無動于衷,此刻卻教少女分外安心,連忙倒豆子般訴出了事情原委。
她見方小侯爺與天女來往親密,難免生出幾分醋意,接着服侍的機會打探,眼神頗為冒犯,被天女瞧出來,于是向方應看抱怨了兩句。
惹了侯爺心尖尖不快,自然要拿她問罪。方應看回頭便下令将那暖枕的婢女關進柴房,過幾日拖下去悄悄打死,一概并未告訴天女。可謂寵的不動聲色、不求回報。
府中殺死一兩個婢女的事屢見不鮮。
上回有位婢女在侯爺生辰時送了碗長壽面,便差點被杖殺,所幸正巧遇見自在門的那位小師妹上門找方應看,才僥幸撿回條命。
彭侍衛是那婢女的親戚,也正因為此事,彭尖才格外擁趸小師妹。
這少女無法,恨自己沒個彭尖那樣的得力親戚在神通侯手下辦事,又沒個好運氣被菩薩救,趁着守衛松懈,拼死亡命逃出來後,不知得了哪路高人指點,竟求到了朝徹子跟前。
彭尖奉了命捉她,卻在晚來見到她已喬裝打扮踏進玉皇閣時神色崩潰,二話不說帶人離去,想來朝徹子踹的那一腳餘威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