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過三。
始終置身事外的方應看,絕不允許順淑帝姬有第四次傷害心上人的機會!
剩下的幾位刀王,虎視眈眈将人圍住,無不恨透了殘忍殺死同伴的朝徹子。
可小侯爺未下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個個赤紅着眼,将朝徹子盯着,恨不得一窩蜂擁上前,将她亂刀砍死才好。
方小侯爺的霸氣護妻言論,并沒将朝徹子恐吓到。但也沒必要去探尋了。
馬車裡坐着的是誰顯而易見。
而他禦賜的未婚妻則橫屍街頭,無人殓骨。
朝徹子修道數載,唯覺愛河浪闊,洪波風緊,舟船難渡。
正僵持着,就在這時,忽聽馬蹄急響,有人大吼:“住手!”
雙方不得不一時住手。
因為下令停手的,除了蔡京的兒子蔡絛之外,還有一個黑白兩道都十分尊敬的人:“四大名捕”中的“冷血”:冷淩棄。
他們手上不僅有蔡京的手令,還有禦賜的“平亂塊”。官兵和“有橋集團”的人都立時不再打下去,但群雄中“天機”和“老字号”的人複仇心切,卻不肯罷手。
朝徹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格擋、回擊。
力道之大,震得連方應看都右手虎口發麻,險些握不住劍,目光裡更夾雜了幾分忌憚。江湖向來有兩樣絕對實力,一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則是“一力降十會”。
若是她力氣再大點,直接将劍打脫出去,自己神槍血劍的名頭該往哪擱?
周圍的官兵越聚越多,朝徹子不得不狼狽逃離。
長甯已死,她無心戀戰。
*
死了位宗姬,不光蔡京倒了大黴被卸掉實權,“有橋集團”乃至整個汴京江湖風聲鶴唳,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犯官非,就連明面上未曾參與此事的六分半堂都不得不夾緊尾巴做人。
天女在神通候府裡為她的蕭白、蕭煞、苗八方三位叔叔設立了靈堂祭拜。
“兆姨——”她扶着兆蘭容,悲痛不已。
由于前面的武俠世界太多,上次看《說英雄》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有些劇情已忘的差不多,就算記得她也很難記得具體是哪一月,哪一日發生。
如果她早知道平時那麼疼愛自己的叔叔伯伯會死,她絕對會把跟無情的約會改天,不至于讓他們命喪朝徹子之手。
而且,天女堅信,方應看一定會為了她浪子回頭,未來不再踏上原著中反派的命運,她有足夠的信心完成阻止他弑父的任務,順帶再将狄飛驚這樣深情忠犬的心水角色,從雷純的魔爪裡拯救出來,使其不再為不值的心機女賣命。
不過朝徹子覺得,她有空不如關心一下各州縣被壓迫幹活的長工,畢竟狄飛驚可是自願的,自願中美人計也是自願。
從前狄飛驚一心為雷純,現在一心為天女,他從來沒“長進”過好嗎。
驅使他幹活的一直都是“愛”。
隻不過對象從雷純換成了天女,對朝徹子來說又沒差别。
朝徹子不敢否認,也許狄飛驚過去還是有惦記六分半堂。但在天女不懈努力之下,他已棄六分半堂而去,雷純一度成為了光杆司令。
至于最近王小石等人,一路上逃亡,八百裡路下來,雖然都受到追擊和伏擊,也各有傷亡,但好在有驚無險。
武林和朝廷的權力鬥争、權位轉移、權勢劇變使“有橋集團”自顧不暇,朝徹子則不遠不近的跟在大部隊身後,替他們掃尾。
一天在荒山露宿的半夜裡,天機組的人盤問起溫柔,聽聞那癫道女姓襲。
他們并不知道朝徹子是誰的部将,便默契稱呼她為“襲夫人”,通過她仿佛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夫君的眼神,推測她或許是哪位隐世大能遺留的寡婦美孀。
因為她是那樣的既誘惑又神秘。
頗梨寶珠、蛇、牡丹,任何冰涼帶鱗片的,閃閃發光、鮮豔潤澤的東西,都酷似她的美麗。
她從不薰衣,但那天在場的所有男人都莫名感覺她渾身都充斥着一股紅粉藥香,略苦,但濃郁勾纏。
讓衆人感到高貴且荒霪,兇殘又蠻橫。
若說方應看像戰國時的公子,因時而起,風雲際會,不但很有辦法,也很有人緣,更很有勢力。那麼朝徹子無疑就是南子、夏姬一類的夫人了。
然而,出名對她未必是件好事。
官家盛怒之下勒令刑部總捕頭朱月明三月之内,務必将兇手緝拿歸案。
故而這陣,江湖中所有愛穿紅衣的俠女都惹上了嫌疑,被卷入殺害皇家宗室的漩渦。
除了那天依舊沒帶面具的溫柔。
朝徹子給她做的傩面太漂亮,溫柔寶貝的很,才舍不得戴它去打架。
雖說木制傩面不比泥胎易碎,但萬一磕碰壞了,她豈不是要心疼死?
所以最終,溫柔還是沒有戴面具。
那會她隻是想找個人撒嬌,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饋贈,怎叫溫柔不珍之重之?
溫柔露了臉,反倒是好事,洗刷了殺人嫌疑。
可若隻着眼江湖,恐怕刑部這輩子也抓不到“襲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