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徹子不曾與他有片刻寒暄,打殺兩名刀王,已與“有橋集團”結下深仇大怨,她手中武器飛快旋轉,直沖方應看面門戳去,專攻眼睛這類脆弱部位,抱着不死也要緻殘的決心。
誰還不是個小人呢?
但王小石看得出來,襲姑娘心硬,方應看心狠。
心硬玩不過心狠。朝徹子離心軟其實隻有一步之遙,她嚴防死守着不去動那顆柔軟的心,這與方應看本質上是大不相同的。
方應看已從天女手中學得天羽奇劍。
此劍法共二十四式,乃天羽門主宋自雪的自創劍法。天羽奇劍在創不在學,等學到妙處,還可以随時變化,所以天羽奇劍也分三種境界;精處、妙處和登峰造極,爐火純菁。
他本就悟性奇高,學任何功夫都信手拈來,如今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順淑帝姬就是個廢物花架子,除了力氣大點之外,還能有什麼可取之處?
照道理她是絕無可能應對他的招數。
方應看有意拿朝徹子試劍,試這門他新學卻還未使過的厲害劍法,讓她瞧瞧這巨俠方歌吟的秘傳,叫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可僅過了三招,王小石便發現,朝徹子有勝無敗。
反而方應看的右臂接下她一擊後,就有些微微發顫了。
他的劍招根本落不到帝姬身上!
拂麈的攻勢剛烈、迅猛。朝徹子圍追堵截斯文貴氣的方應看,硬是打出了辣手摧花的感覺。
衆人哪裡知道,方應看用天羽奇劍對付她,等同于大水沖了龍王廟。因為這劍法她熟啊!在朝徹子還是個小童的時候,方巨俠便開始教她習劍。
隻教她天羽奇劍,不教方應看。這也算是方巨俠為寶貝女兒的一點私心。
盡管他這家個不孝女成年後見到夏晚衣不稱“母親”,隻恭恭敬敬喊她夫人,惹得巨俠夫人芳心盡碎。
方應看似是不信,天底下還能有這樣的怪事?有些武學高手的确可以預判對手的軌迹,但朝徹子……
他眼中冷芒一閃即逝,接連又出了兩招。
無一例外,全都落空。
神态便茫然起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苦心求來的劍招會屢屢失手。
這位年輕人嘗到了生平未遇的挫敗,比失戀更加讓他崩潰不甘。
自從年幼時敗過高小上一招,他便戒驕戒躁,加深警戒,這樣的習慣持續多年。他之所以看不起朝徹子,不光因為她是個女人,還因為對方雌伏于他身下,給他暖被、暖枕、暖身子過。
哪怕朝徹子性格再剛強,他也依舊覺得對方軟弱可欺;就算知道有可能會被抓傷,但哪有人看見野貓亮爪子就會恐懼?
其實,朝徹子确實打不過他,先前在玉清昭應宮,她就曾被刺傷過肩胛。
她就是鑽了天羽奇劍制不住她的漏洞。
——就算這劍法精妙絕倫,一招一式堪稱神來之筆。
她拆招拆的漂亮,叫王小石、雷媚等人看在眼裡,也都忍不住拍手叫絕,皆以為她是百年難遇的劍術天才。
而方應看不信邪,偏偏要用天羽奇劍攻她。
兩人都是防的了,打不着。
其實朝徹子還是自謙了。她總是以絕世高手的要求來評價自己,若換成梁、何、溫柔等人,恐怕已經折在方應看手裡了,那能負隅頑抗這麼久?
方應看戰朝徹子陷入僵局,他這輩子沒打過比這更惡心膠着的架。
女冠的麈塵像條白蛇,總想無恥纏上男人的脖子,又或者纏緊男人的腰,扯到身邊,再給予緻命一擊。
但方應看絕對不會讓自己被這麻煩女人纏到。
就在此時,聞得旁邊傳來一聲清叱:“小看!你接着!”
普天之下,能稱呼方應看為“小看”的,除了巨俠,便隻有天女。她聽到系統發出紅色警報,預測方應看今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死亡,連忙用積分兌換了道具,帶着烏日神槍來助陣。
“你怎麼來了?!”見到天女,方應看顧不得又驚又喜,緊張地揚聲道:“這危險——”
天女跑得氣喘籲籲,本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發髻松散,教人蜜意輕憐。
她擲來的長槍,血刃帶豔,槍口纏着血花一般的纓穗。
二人配合默契,似心有靈犀,令王小石看得眼眶發酸,心頭也發酸。很快,他立刻想起方應看“神槍血劍”的名頭……糟糕!
朝徹子緊追不舍之際,果不其然吃了“一寸長一寸強”的大虧!她來不及後撤了!
方應看已将血河神劍換至左手,接住了長槍。
隻見他手腕一翻,掉轉槍尖。
朝徹子被猛地攔腰挑起,一槍擊飛出去,落地後翻滾了幾圈,狠狠撞上寺院裡的韋馱金剛像,五髒六腑發出的巨痛,如同被車輪碾過。
大概,連胸骨都斷了幾根。
方應看收勢,單手将槍持在身後,槍尖朝地,身姿挺拔昂藏。
為何朝徹子應對天女傳授給他的天羽奇劍時遊刃有餘,換成烏日神槍後卻失去了還手之力?
與衆人同樣的疑惑,也困擾着方小侯爺。
如若不是天女及時送來了神槍,誰勝誰敗還未可知。
單憑這點他便深深懷疑起了順淑帝姬。
方應看似乎想靠近,然而想查看情況的,又何止他一人?
雷媚适當展露出了她的好奇心,不留痕迹将方應看的路線完全遮死。
“血!”溫柔驚慌失措地撲向朝徹子,發現她氣息衰弱,美眸緊閉,腰腹處的紗衫破開道口子,不知有多深,摸起來濕濕的、熱熱的:“予予姐你、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她啼哭的時候,天女一言難盡的撇嘴。
王小石臉色凝重,立刻擋至她們身前,生怕方應看再下殺手。
唉,王少俠就是太暖男了,才會被這些花瓶吆五喝六、拖累挾持。
金風細雨樓現任代樓主繞開朝徹子,從供桌上拿了個桃,咔嚓咬下。本來是來欣賞王小石和方應看打架的,誰知道一個跳出來主動挨打,胸大無腦;另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知道哭,她的姐妹雷純非常慣用這樣的小技巧迷惑男人。
無趣,簡直太無趣了。
眼前這些女人完全跟自己不是一個層面嘛,天女根本不care她們。又菜又愛哭,為什麼不滾回家玩葉子牌呢?她可是單手就能打的方應看認輸,用驚豔崇拜的目光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