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是那晚自稱是愚人衆第一席——醜角,所來自的國度。
由冰之女皇統率的這個國家,充滿着暴風雪的呼嘯,冰封的城市,惡劣的環境不像是人能生存。高高懸挂的太陽也融化不了這,反而帶來更多的冷意。
在這過于安全,獨屬于人偶的房屋中,再也無法找出除不安以外需要相互依偎的借口。他們不得不第一次分開,隻能靠在床頭,帶着恐懼思念着僅有一牆之隔的對方。
随着時間越加翻湧的心情明示着他們,正如白發老人所說,那些的舉動不過是...
【親密的過家家遊戲】
流浪者心神不定地撫摸着牆面,想要和往常一樣飛撲到國崩懷裡,哭着并被對方安撫。如今卻膽怯于做這件事情,害怕未來的自己給早已充滿傷痕的人偶,劃下無法磨滅的一刀。
國崩感受着越發冰冷的體溫,将掌心貼在牆上像是隔空抓住了對方。他讨厭自己的不上不下,若能把所有情感舍棄,這個時候便能強硬地将流浪者拉到身邊,不需考慮對方的任何想法,不需如此優柔寡斷。
那個夜晚,在被月光照耀下火紅的楓樹前。醜角邀請加入他們的組織——愚人衆。用着短發人偶極度渴求的力量作為魚餌,低語着瘋狂的盛宴,颠覆神權,改寫天理。
國崩斷然拒絕這罂粟般的誘惑,他并不是一個人,不可能帶着流浪者去這麼危險的一個地方,那個在冬天就監視着他們的組織。
醜角奇異的瞳孔像是能看穿一切,他注視着國崩,吐出:“我尊重你的意見。但翅膀長齊的鳥雀早晚有一天會從巢中飛出。”
“是隻能看它遠走高飛,還是親眼見證它的夭折?”
流浪者感受到國崩手在顫抖,他大步跨前攔截了這個視線,如同炸毛一般恐吓着帶給他巨大壓迫感的人類:“它不會長齊羽毛!不會分開!”
“抱歉,失禮了。剛剛沉迷和他的交流,忘記了你。你是個好孩子,如此全心全意地想着他,怪不得讓他在這麼短時間内接受你。”
醜角露出了有點遺憾的神情,話語刺痛着流浪者:“但,這是給他的,還是給見到的第一位?”
國崩伸手壓下了流浪者帽檐,擡頭與醜角對視像在警告:“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看到你們感情這麼好真是欣慰。的确,不如換個問題。”
“懵懂的人偶隻遇到了你,隻能注視着你,但無盡的時間裡那些新的相遇,能讓這份注視維持多久?”
國崩一直逃避的問題被提到的面前,流浪者堅定地說:“永遠!”
“什麼都沒有經曆過卻這麼自信嗎?”
流浪者語塞,接着,醜角說出沖擊他們靈魂的話語,将他們赤裸裸放在烈火下烘烤:“你們,明明根本不相信對方。”
雙方的手越發緊握,憎惡着在他們眼前長篇大段的白發老人,挖掘着他們的内心,讓他們直面真實。
“用那些抓住對方的舉動,将所有的不安壓在心底,真的有用嗎?”
他看着人偶們越來越緊張的狀态,越來越恐慌的神情,嗤笑他們的天真:“就算再怎麼親密,再怎麼互相表達不會分開,都不過是在過家家。”
“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醜角證明着自己:“所以此時你們才會被我的話如此動搖。”
眼前的人類越來越露骨,人偶們避無可避,再也無法維持先前的狀态,隻能離開舒适區被迫前進。
醜角伸手邀請,帶着他們來到了前往至冬的船上:“祝賀你們。親密的過家家遊戲,結束了。”
結束了...流浪者摸着牆壁腦海裡來回翻轉着這句話,被丢下的恐懼如蛆蟲般啃噬他的全身。随時随地可以觸碰得到的對方不在眼前,一句句不會離開的約定變成了廢紙,飙升的不安卻不能用緊密貼合的舉動消除。
他再也不會去到那座島上,那晚的記憶和噩夢一起如影随形。
流浪者将耳朵貼在牆上想聽到隔壁的動靜,對未來深深地抗拒,時間是要有多麼面目可憎,才能讓他如同醜角的惡意推測?
牆傳給了額頭一絲絲的冷意,他想起了國崩安撫他時冰涼的手掌,以及時不時全身僵住又空洞的神情。這兩個房間把他們分别關押,他無法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将對方強硬拽出來,也無法傳遞這份熱量。
流浪者光着腳下了床,用輕微的步伐往隔壁走去,他伸手想推開這扇門,卻膽怯地縮了回去。他相信現在的自己卻無法相信未來,不能接受傷害國崩的情緒壓下了可能被丢下的不安和擔憂。
流浪者坐在門邊,抱着膝蓋,縮成了一團,準備在這度過漫長的夜晚。
“咔嚓。”國崩在無數次關開門後終于看到了想要的光景。被風雪淹沒的國度,微弱的月光灑進的走廊裡,出現了一小團黑色陰影。
流浪者聽到動靜後仰頭看到了國崩,他縮了縮腳趾,強忍哭意,挂上了笑容:“我,我現在就回去。”
“不用,過來。”國崩拉起了流浪者,“别這麼笑,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