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隻要坐到頂端再坐下來,就會寬恕他們的背叛。”
流浪者雙眼一眯,頗為遺憾:“不幸的是,安全護欄在下墜時往往失靈,一個個隻能像流星雨一樣飛出。”
“人類可真脆弱,隻要重複一次又一次,就會什麼都說出...”口。
“誰想出來的?”丹羽當機立斷,流浪者沉默了一秒,眼神遊向遠方,“...他。”
一個興緻使然地惡劣捉弄人,另一個偏愛高高捧起,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丹羽扯了扯嘴,晦澀地凝望着:“你覺得他?”
“可愛。”
丹羽凝視了兩秒想從對方語氣中聽出開玩笑,對方卻面不改色,他放棄掙紮地歎了口氣,轉移話題道:“你不去幫忙?”
輔天蓋地的火焰一瞬襲向丹羽,跳躍地停在眼底,撐着腦袋坐在躺椅上的流浪者擡眸,瞥了一眼威脅不言而喻:“嗯?”
丹羽嘴角抽搐了下,連忙走向正在建屋子的前方:“等你被他欺負得咩咩大哭,我也不會幫你的!”
“你這樣建屋子,完全沒有靈魂!”話鋒一轉,指指點點正在辛苦勞作的黑衣少年。
他嘴角一咧:“讓我來指點指點你!”
流浪者漫不經心撐着腦袋,凝望遠方微笑對峙的國崩,這麼簡單就被看穿了,那個人偶也是失敗。
“好的,請提前三天提交申請施工改建的說明書,等禦輿長正大人同意後再統一修改。”
“嗯?要等這麼長?不對!我家建房子為什麼要他批準?!”
“丹羽大人,這摩拉是誰——出的?”
“明明是他們害得我...!”
“哦,那買酒的摩拉...?”
輕易就将矛盾甩給了另外倆人,流浪者一聲輕笑,食指攪動着長發,若有若無地凝望着兩個嘈雜地争執的人影,目光漸漸落不到實處。
不得不說,雖然知道這些家夥很寵那個人偶,但起得越來越晚連午飯都不去吃,結果除了嘴上唠叨什麼都沒。
推開門還能看到兩個餐盤放在門口生怕他們餓着,屬實貼心得有點惡心,還吓人(偶)。
微風吹過流浪者的一襲長發,被迷到的雙眸眯了眯,一隻手伸過來,将發鬓别到了耳後。
他慵懶地擡眸看向這番動靜,撐着腦袋的手放下,臉頰自然而然貼到對方的掌心中,恬靜閉目:“結束了?”
事到如今,不管這個人偶再怎麼替他掩飾,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體出現了點問題。
而對方,一定,最初便發現了。
國崩反複摩挲拇指邊嫣紅的眼尾,一眨不眨凝望着掌心中的人偶,輕聲回應道:“目前算是。”
“...你幹什麼了?”
“滿足他的心願,有靈魂的建房子方式。”
簡而言之,會塌。
“...”流浪者蓦地睜眼,眼底的對方淺笑,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反正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偶有的是力氣,也無所謂了。
“希望我們離開前,還沒出問題。”流浪者垂眸笑了下,看回輕聲回應‘嗯’的國崩。
近日對方不對勁的反應,把自己逼到絕境的姿态,這個愛操心的家夥肯定就沒睡過,在這沒必要痛苦,沒必要自責。
而不管再怎麼觀察,都沒辦法從這張臉上看到青紫色黑眼圈。
“不過是四十年後去把那家裡蹲的玩意兒拽出來,變成了現在就要把她拽出來。”流浪着淺笑蹭了蹭臉上的手,不會在他沉睡的時候,一秒一秒數着吧?笑出了聲。
“不用假裝也一樣,就算你醒着,我也會吻你。”
乖巧得會自己來到他掌心的人偶,乖巧地給出承諾。國崩蓦地身軀下彎,将流浪者整個抱入懷裡。
不管是捉弄他想讓他分神的意圖,還是對方讓他相信長正他們的暗示,他都知道。
對方記錄過所發生的一切,他不需要這麼焦慮,他隻需要相信他。
而一睡不醒的可能性,令手臂止不住微微顫抖,越來越重,還有點疼到不對勁。
國崩低頭看去,才發現流浪者在拍他的手臂,瞥過來的視線寫滿了‘别得寸進尺’,食指指了指自己懷内。
國崩沉默了幾秒,起身,自覺坐到流浪者懷裡,被抱住。
“安慰人還半途而廢是不是過分了點。”他無奈望天。
“我可沒有。”頗為滿意的流浪者嘴角上勾,将穿過國崩短發的手放到對方跟前搖了搖,暗示他一直在安慰,口中卻說出。
“誰讓你為了教訓我還特地等到我裝成功的時候戳穿,活該,後悔了吧!”
“...”
這邊的樹蔭下,一人坐在對方懷裡頭越來越低頭,另一個視而不見,接二連三地翻舊賬。
另一邊遲暮的夕陽下,鐵匠穿着與官員穿着的人,一邊返程回家一邊争執,中間隔着一個武士,就差上手上腳。
“名字還起得不好。”流浪者說得喉嚨幹,咳了一聲,接過遞來的水杯潤了嗓子繼續說,“流浪者,沒故鄉,沒親人,沒目的地,都有了那不就完了。”
“...明明當初不是很喜歡麼。”氣勢微弱的反駁,黑衣少年伏低做小地拿下他手中喝完的水杯,放回桌上。
流浪者似笑非笑,輕佻地食指擡起國崩的下巴,所見的這張臉還真是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
另一隻手順手拿起桌上的草帽,給對方戴上,拉近,唇湊向,淺笑道:“我也沒說過,不喜——”
“快點,回家了!”
啧的一聲,同樣的另一頂草帽落于流浪者的頭上。
泛黃的一黑一白身影走向前方揮手的三人,路旁粉色花瓣被夕陽染得奪目,兩道腳步于此穿梭,花瓣晃晃飄落而下。
“不必擔心。神之心破碎了,我們抵達了不用成神的未來。”
“不必擔心。世界樹會修改意識,他們不會知道我們是他。”
...
“我有一個超級無敵巨厲害的提案!”
五個人走在夕陽下的這條小路上,某一個人猛地蹦到前面。
“說。”
“給你司農的官職好不好!那個風,嘿嘿,嘿,來年能種多少米。至于你嘛...秋天到了随便燒燒稭稈就行了。”
兩道擡腳同時一踹前方那人的屁股:“夢話做夢說。”
“至少秋天得來見見我們吧!農曆八月十五那天,月亮特别圓!還有燒烤,團子...”
“不要,我們很忙。”
搭上肩膀的手,被啪地一下打掉,他掩面流淚:“我們一群老年人會孤獨死的!”
“不要,用過一次的東西,第二次就沒用了。”
褐發男子再一次挽上一黑一白少年的肩膀,左右淺笑。
“那,能讓我們算作你們旅行的一部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