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複一年,混亂得是在真哭,還是莫名其妙地流淚都不知道。
最後好不容易上手了,辦公桌上左右一塔高出他個子的文件堆,瞬間擴張到了面前。那兩人從此以後隔三岔五出去玩,甚至連鳴神大社都扔給他,回來後就說一句幸苦他了,給了幾包特産把他打發。
等到他質疑的時候,‘都是為了你好,相信你才讓你鍛煉能力’;等到他反駁的時候,‘會用人也是領導能力的一種’,全部被打了回去。
盡管如此,為了得到了神之心,他都撐了下來,反正人偶不用睡,他也無聊睡不着。而吊着他的那根蘿蔔,竟然——
海祇島的狀态有點蠢蠢欲動,你借着這件事順便解決潛伏的愚人衆,我們去須彌一趟,看看那裡有沒有辦法解決等他們歸順後,島上種植糧食的問題。
字裡行間,我們去玩了,你處理好麻煩。
所以,這一次,他漠然地說出‘一路順風’的祝福,列出一系類神明不在需要增加的風險,條款,财務。随後,收拾好了行李,撂下維持不住微笑的狐狸,休幾年假期全憑他開心。
平淡無奇普通的出行,不過是不在稻妻的短短一年,夜以繼日四百多年的報酬,消失不見。
和耳廓狐獸人的那杯茶也沒能喝完,快速提交完最後一篇論文,終于回到了稻妻。
還沒進門,天守閣一刀雷光,毫不猶豫砍下的那個神明,根本沒有考慮過因此被破壞的街道與房屋,更别提重建需要花費的資金和人力。
神色一冷,腦袋泛疼。
隻能在一切發生前将其解決,沒等喘口氣,送死的人還要給他添麻煩,便順手報複狐狸,同時将他和趕來的同夥甩給了巫女;一樁了結,過了幾天又有一個黃毛找不清債主,在他和外國使臣面談之時上來就嚷嚷。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那個女人趾高氣揚的聲調仿佛還在耳邊,雷電國崩平淡地将看完的文件放到一旁,拿起了另一份全新的文件。
畢竟,四百多年從未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更别提是弄走他報酬的小偷,難免有了意氣用事的時候。
歸根結底,也是那個女人的價值,就算劫持留個活口,也換不回他的神之心。
對敵人手下留情,幼稚又天真的事情由那個神明做就夠了。
“的确,是換來了愚人衆的勢力從稻妻城撤離,但我的損失根本沒有被填補。”雷電國崩雙眸一眯,隐去森冷寒光。理所當然,他要毀了他們的謀劃,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去問了離稻妻最近,被奪去神之心的前一個國家,璃月化為人身的岩神。
對方開口就是意義不明的一句:“小友,往生堂擱置已久的上好鐵觀音,這次記得拿去。”
還以為是什麼言外之意,不好直說至冬愚人衆的意圖,便陪着聽戲周轉了很久。
結果到了最後,隻是單純地認錯了契約的對象。說那個一樣穿着黑衣,一樣藍紫色長發的少年,要更愛笑,旁邊那個更是總在無時無刻地笑着。
愛笑?這世上還真無奇不有,喜歡做這種無聊又費勁拉扯肌肉的舉動。
像是欽佩又像是嘲諷,雷電國崩冷漠的眉梢依舊沒有一絲變化,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将其擱置在筆架,起身。
沒有價值,沒有必要,就不必笑。
“今日份的早餐,希望她們能喜歡。”淡淡自言自語落下一句,看不出好意還是惡意。
雷電國崩随手拿過凳子上黑色的昂貴皮毛氅衣,披在了肩上。
一步,一步,走向高不見峰的天守閣正堂。
事到如今,當初開解懵懂無知人偶的那些話,早已明白不過是個善意的謊言,連日後的忙碌,也隻是為了讓他不要多想。
但是——
“雷電國崩大人,您終于回來了!”
“雷電國崩大人,近日的财政!”
“雷電國崩大人,人員的調動!”
“雷電國崩大人,治安的問題!”
“雷電國崩大人...!”
人群烏泱泱地圍了上來,臉上笑容從心喜悅,急促又忙碌地上前。
雷電國崩斂下眸中神色,微微颔首一一回應,将厚重披風外露出的手收回内側,看向衆人,唇縫吐出:“一個個來。”
時間會把一切都給帶走,即便眼底的世界依舊破碎,詭異,違和,他如今已不會再痛苦,也不會再莫名其妙地流淚。
總有一天,這個指尖停留的陽光,會感受到溫暖。
今日的雷電國崩,也是如此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