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逸一笑:“三哥說得不對,良弓積塵、駿馬困槽才是糟蹋。若能破賊虜、滅仇雠,便是折在泥裡也值了。”
“歪理倒是一堆,”蕭清遜含笑瞥他一眼:“平白不能予你,擇日比一場,你射術若能勝過我便拿了去。”
蕭清逸歡歡喜喜應了。
兄弟三人一同到天子跟前行禮,天子命他們入座,待阮洄率人歸來方遣人去分别清點獵物。
未過多久,人各自來回禀,巧的卻是兩方獵物數量偏偏一緻。
天子笑說:“如此看來是難分伯仲。”
阮洄泰然高坐,哼笑了一聲:“非是本王争勝,實則我們應是多獵得一隻雌兔的,隻是見它行動遲緩顯然是有孕,一時心軟放了去,所以,算不上是難分伯仲。”
蕭清遙揚眉看過去:“若要這麼論,貴使也晚回了一盞茶的功夫。”
天子瞥了眼阮洄面色,緩聲斥她:“今日不過是為着切磋取樂,計較那麼清楚做什麼。”
阮洄不好再言聲,蕭清逸卻不甘:“定要分個勝負也容易,”他擡手指了指天上盤旋的孤雁,“隻許一箭,能射下這雁的便算是赢,如何?”
天子陰着臉瞪他,蕭清逸隻作沒瞧見,着人去取弓。
阮洄含笑搖頭,定定望向對側:“幾位殿下射術精妙,本王已領教過了。本王願讓三支箭,同公主殿下賭這一局如何?”
蕭清遙笑了,一口應下,不等天子說什麼,随即便提弓上了馬,馳出十幾丈方引弓一箭,堪堪偏了半寸。
再欲挽弓,一支箭卻驟然釘到了馬蹄下,馬受了驚,揚蹄長嘶,發瘋般奔了出去。
蕭清遙一個閃身撲在了馬背上,幾乎墜地。
天子騰地起了身,卻見一騎已飛追了出去,細看是晏雲晚,又忙命侍衛們去追。
衆人驚亂之下回首,見阮洄緩緩落下了持弓的手臂,蕭清逸怒不可遏,霎時拔了佩劍橫向他頸間:“你故意的!”
天子喝道:“老五放肆!”
蕭清逸不為所動。
阮洄面色沉靜,隻擡眸挑釁似地瞧過去。
顧循過來同五殿下一揖:“殿下誤會了。”他着人去取了釘在地上的箭來,隻見箭上釘了一條三四尺長的青蛇,尚吐着信子扭動。
蕭清逸面色稍霁,回腕收了劍。
阮洄含笑回望:“如此,今日圍獵,可算是我大魏勝了?”
天子望着昭璇奔離的方向,心神難安,聞言勉強一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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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自頰側呼嘯而過,晏雲晚伏低身子,漸漸追上了那匹失控的馬。
蕭清遙慌亂之下已摸不到馬缰了,馬镫滑到了腳腕處,隻死死抱着馬脖子,回首泣聲喚她:“安安!”
“殿下抓緊。”晏雲晚追上去,扯着馬缰貼近。
眼前是一望無垠的原野,瞬息便奔出去幾十丈,她兩腳自馬镫中脫出,馬蹄聲交織如鼓,她緩緩松了馬缰,耳邊風聲如唳,一個躍身跳到了蕭清遙馬上。
她撈起馬缰狠狠一勒,馬終于漸漸停下了。
秋日的原野愈顯曠渺。
回時風聲淺了,日照清和,蕭清遙坐在馬上淚痕未幹,晏雲晚挽了馬缰緩步走在前頭,好一陣子,終于見一隊侍從騁馬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