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嫩的毛竹被劈成篾片,再由劉老頭編成雞籠。
雞崽幼嫩,破殼不到半月,尚不會自己覓食,且吃食上也精細些。每日早晨,虞喬北與謝辰甯都會出門尋些嫩野菜,剁碎後拌上勻出來的飯食,再喂給小雞。
“啄~咯咯咯。”
虞微念端着盆子喚着,分散在院子各個角落的小雞崽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朝着虞薇念聚過來。
抓上一把雞食撒在地上,雞崽們争先恐後搶了起來,個個精神十足。
姚娘子挑着土從院門前路過,正巧看見虞薇念在喂雞,與邊上的婦人低語:“以前隻當阿念是個見過世面有大主意的,沒想到安身到農家,也樣樣精通。”
“可不是。就腌筍子的利索勁兒,還有喂養得這幾隻小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就是農家長大的呢。”
“哎!”姚娘子突然輕歎一聲。
同行的婦人不知咬娘子為何歎氣,疑惑的問道:“怎麼還歎上氣了?”
姚娘子撇了頭朝虞家院子看了看,又歎了一聲:“我是惋惜,惋惜阿念年紀輕輕的就死了男人。若是在離陽倒還好,沈家家大業大,養着她也不費力。可如今到了這北地,真真是要啥沒啥。房子要自己蓋,地要自己開荒。阿念就是再也主意,也是個弱女子。喬北年紀又小,真要有出大力的活兒,她要怎麼辦。”
“哎,家裡沒個男人還是不行。”
“我說你啊,你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姚娘子眉頭一蹙,并不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婦人見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我問你,咱們如今有飯吃有地兒住,拖得是誰的福?”
“自然是阿念。”姚娘子撇了嘴,心道這還需要問?
婦人又問:“那我再問你,要是虞小娘子家中有活兒忙不過來,你會不會去幫忙?”
“這是自然,我又不是白眼狼。”姚娘子斜了婦人一眼,有些不滿。
“這不就結了?大家夥兒又不是那白眼狼,真到了那時候,不用虞小娘子開口,大家夥兒肯定會去幫忙的。再說了,論起力氣,虞家隔壁謝兄弟他們幾個可是咱們這群人裡力氣最大的。到時候啊,咱們想幫忙都不一定輪得上。”
經婦人這麼一說,姚娘子才恍然。點着頭道是自己多慮了。
沒了擔憂,姚娘子想起昨日虞薇念的話,眼裡多了絲光:“阿念說,今年來不及種糧食,讓我們多多進山,采些木耳和菌子回來曬。等六七月裡,賣給關内來的貨商,也好換糧食。”
“那感情好,有了糧食,咱冬日裡也不至于那麼難熬。”
二人一路閑話,到了地方還在聊着山貨的事情。肖婆婆正巧聽見,忽然眼睛發酸。
去歲的這個時節,他們還像乞丐一樣到處逃難,生怕哪日就餓死在路上。
她一把老骨頭,半截身子埋進了黃土裡,死了也就死了。可她的小孫子還那般小,她不能撒下他不管,才咬着牙跟着虞小娘子跑到了這關外。
未到關外之前,她是擔心過的。
她怕關外并不像虞小娘子說得那般,她怕逃了一年,還是逃不過那個死字。
還好,還好虞小娘子沒有騙他們。
他們有了戶籍,有了安身地。如今村中的新房林立,她們再也不用颠沛流離的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