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浮的藍天在九月裡變得清澈明亮,高遠遼闊。明晃晃的太陽也不再炙熱,陽光曬在人身上,溫暖和煦。
小院裡的簸箕上,攤曬着夏季裡采摘的最後一茬蔬菜。焯過水的豆角,幹曬的茄子黃瓜片兒,還是赤紅似火的朝天椒。
不知昨夜是不是起了風,院前的五角楓葉又落了一地。
明明昨兒個傍晚,才掃過的。
虞薇念取來掃把,清掃起院前的落葉。偶爾有鄉親們路過,總是會停下來與虞薇念寒暄幾句。
明明,虞薇念還是不到雙十年華的小姑娘。但在衆人心裡,她好似個比他們都年長的人。
“明日吃過了早飯我來喊你!”
秦五嬸笑着離去,虞薇念放了掃把,望向不遠的青峰山。
前世她所見過的山,多是奇山怪石,陡峭險峻,一年四季都是青蔥翠綠。倒是這兒的山是她沒見過的,在秋日裡一片紅黃,像極了五彩斑斓的油畫。
“嗖~嗖~”
突然揚起一陣風,枝頭的楓葉離了枝,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飄飄然的落在了才掃幹淨的地上。
虞薇念無奈的搖搖頭,拿起掃把又掃了起來。
“阿念,要我說,你這也用不着日日掃的,隔兩日掃一回就是。”
聞聲,虞薇念擡頭。
是抗着柴火回來的謝惟安一行人,先前說話的正是徐四。
虞薇念扔了掃把,去接虞喬北背上的枯樹枝,被虞喬北一把别了過去:“這點柴火我背的動,别動髒了阿姐的衣裳。”
“小北現在可是能幹的很。别看他隻背了些樹枝,在山上的時候,他跟辰甯可是掄着斧頭幫我們砍柴的。”
徐四笑着打趣,全然忘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布坊大掌櫃。如今的他,俨然一副莊稼漢的模樣,扛着一大捆幹柴臉不紅氣不喘的,還能打趣别兒個幾句。
曾經……
虞薇念自嘲的笑了笑,她又何必想什麼曾經。
一旁的謝惟安不知道阿念為何發笑,笑意雖淺卻還是晃了他的心神,連忙掩飾着說道:“先前在山上時遇到了五叔六叔他們,五叔說明日去青峰山打松子。我便想着砍柴的活兒歇幾日,等打完了松子再去砍些,冬日裡應是夠用。”
“先前五嬸子也來尋過我,這事聽謝大哥的。”
“成,那我們先回去準備明日要用的東西。”
不等虞薇念答應,謝惟安快步回了自家的院子,惹得王二他們眉頭緊皺。
哪裡就差這一時半刻了,他們還想跟虞薇念打聽打聽晚上吃什麼呢。
翌日,東日初升。
西家屯的男女老少全體出動,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了青峰山。
青峰山上多是松樹,且品種繁多。
比如為這秋天染上一抹色彩的,是落葉松。而他們要打的松塔,則是紅松的果實。
紅松高大,松塔結于樹頂,常人不可采摘。是以打松塔的活兒交給了身手矯捷且會爬樹的年輕人,留上幾個婦人與孩子幫着撿落到地上的松塔,餘下的人則都鑽進了林子裡摘榛子,采榛蘑。
“瞧,這個就是榛子。”
秦五嬸站在一棵小喬木前,随手勾起一根樹枝,捏着枝頭的果苞較大家夥認榛子。
有婦人走上前,摘下果苞碾去苞衣,露出裡面被包裹着的紅褐色果實。果實呈圓球形,表皮光滑,外形上倒是與離陽的錐栗有些相像。
隻是錐栗的頭尖些,榛子的更圓些,像個小圓球兒。
聽聞果子能吃,婦人捏起一顆榛子咬進嘴裡。
“哎喲,嘶~”婦人吐了嘴裡的榛子,捂着腮幫子吸了一口冷氣。
一行人不明就理,正想開口詢問,就見秦五嬸笑道:“别看榛子長得像栗子,可這外頭的殼可比栗子殼硬得多,得用錘子才砸得開。”
一句話,讓想要嘗嘗新鮮榛子的人停了手。倒是虞薇念低頭巡視一圈後,撿來一塊小石頭,“砰砰”的就開始砸榛子。
榛殼裂開,漏出乳白色的榛子仁。
新鮮的榛子仁脆嫩,一口咬下去,迸發出油脂。細細咀嚼,榛子獨有的清香溢滿口腔,微苦中帶着一絲絲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