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錢一隻收購母林蛙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前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西家屯。
見天色尚早,有那耐不住性子的,等不到第二日天明,提了桶便急匆匆的進了山。
虞薇念不知這些人能抓回來多少林蛙,但家中近兩百隻的母蛙還是早些曬出來好。同李氏打了招呼,踱步到隔壁的小院外,傾着身子朝院裡喊了兩聲。這一喊,喊出來了好幾個人。
“阿念妹子,進來坐!”
“阿念姐來得巧兒,我剛從山裡摘了山楂,我去給你拿!”
隔壁是個男人窩兒,虞薇念不想招了流言蜚語,婉言拒道:“我就不進去坐了,我來是想勞煩四哥給我挑幾根結實點兒的樹幹,我要搭個架子曬些東西。”
“要多粗的樹幹?”
虞薇念伸手比劃了一下。
徐四點着頭:“成,你先回去,我挑好了給你送過去。”
“那就勞煩四哥了!”
“見外了不是,你是我妹子,說什麼勞煩不勞煩。”
虞薇念笑了笑,不再客套。
已是初冬,晝短夜長。
才過申時,日頭就落到了山頂上。光秃秃的樹枝卷起寒風,吹散了餘晖。
虞薇念搓着手,回了自家院子。
“阿姐!”虞喬北甩掉手上的水,對着虞薇念笑。
“傍晚你洗什麼衣服?就算要洗,你不會燒了熱水來洗?”看着虞喬北被凍得通紅的手,虞薇念心中生疼,嘴上卻是不饒人的責罵道。
這一年多來,她早就将李氏和虞喬北當成了親人。
“我……這不是明日要趕早去城裡賣林蛙,你和幹娘要做雪蛤。我……我就想着現在将衣服洗了,明日也少耽誤些功夫。”
虞喬北抿着嘴,心中有一絲委屈。
他是心疼阿姐和幹娘,想幫她們分擔些。再說了,他是男子漢,哪裡就這般嬌氣,還需燒了熱水來洗衣裳。
阿姐竟為了此事數落他。
他……好委屈。
“行了,我也不是真的罵你。趕緊回屋裡把手放到炕上暖暖。不然生了凍瘡,一整個冬天都有你好受的。”
“我……我把衣服洗完。”
罷了,沒剩兩件衣裳了,洗完就洗完吧。
虞薇念歎了一聲,去了竈房準備做晚飯,結果就瞧見李氏在洗林蛙。
一隻大木盆裡,裝着滿滿的清水。李氏從腳邊的桶裡拿起一隻林蛙,放到裝清水的盆裡,細細搓洗。
再瞧那手,凍得比虞喬北還要紅。
她不過是走開了一小會兒,這一個兩個的,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但到底是長輩,總不好像責備虞喬北那般說李氏,耐着性子道:“娘,咱不用洗的這麼精細。”
“不是說這東西不去皮也不去内髒嗎,吃到嘴裡的東西,不洗幹淨些怎麼行?”
“那您隻洗晚上燒來吃得就行。”虞薇念扶額,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辯駁,轉身去院子裡抱柴火。
開荒時砍下的野草,虞薇念特地抱了幾捆回來用作引火。
團了一把幹草,用火折子點燃,丢進了竈膛裡。等火勢變旺,再架上幹柴。幾縷煙從竈口與鐵鍋的縫隙中冒出來。
鍋熱,舀上一勺子油又添了半勺子豬油。等豬油化開,下切好的姜切蒜頭,山花椒,幹辣椒,八角,爆出香味後倒入洗好的林蛙。
進入冬眠期的林蛙接觸到熱油,在鍋中瘋狂翻動。
虞薇念抿了下嘴,心中覺着有一絲絲殘忍。但想到林蛙的鮮美,含着淚下了大醬翻炒了幾下。加入沒過林蛙的水,丢兩片幹蘇子葉,少許鹽,而後蓋上鍋蓋。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給竈膛裡加足了柴火,虞薇念又去後院的牆根下揪了把小蔥。李氏也從地裡拔回來幾根青皮蘿蔔。
“咚~”
小孩兒手臂粗的蘿蔔在水裡滾了幾滾。李氏撿起削下來的蘿蔔纓子,準備扔到院裡去喂雞,卻被虞薇念奪了過去,“娘,蘿蔔纓子可是好東西,喂雞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