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懸?”紀辰忍不住開了口,引來周圍一衆修士目光。
“問天城的少主怎麼會來這裡,他不應該在上邊嗎?”有與紀辰相熟的修士驚訝道。
“若……若我沒有看錯,看這樣子,他是來陪他身邊那位姑娘的?”
紀辰聽到“姑娘”二字,才将視線放在暝暝身上,這不是當初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沈家二小姐嗎?
她怎麼和問天城扯上關系了,她母親所在的仙門不是早已凋零了嗎?
看她的修為也不高,莫非是想着等這位問天城的少主給她保駕護航?
在這一瞬間,紀辰内心閃過無數念頭,最後确定了暝暝的目的。
他的神色變得鐵青,隻冷着聲道:“問天城少主如此,恐怕對其他修士不公平吧?”
此時淩空陣法上,溫韶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扭頭對陸危道:“沒想到你們問天城這位少主也是位癡情人。”
“東境沈家,哈哈……無涯君我都可以想象到時候你去沈家給陸懸小少主遞婚書時的場景了。”溫韶道。
陸危神色瞬間變得冰冷,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暝暝身上,隻咬着牙道:“不可能。”
長宵宮下,周圍人議論紛紛,目送暝暝與陸懸進入了幻境。
——
一入幻境,暝暝就與陸懸分開,各自被送入虛空之中。
陸懸本是化作一隻有着柔軟皮毛與溫熱心髒的兔子,但在他與暝暝強行分開之後。
他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處傳來銳痛,身體也因失去心髒的搏動而變得無力。
即便陸危有令在先,他還是變幻了身形,仍舊化作一尾黑色的小蛇。
好在這幻境是為了讓修士直面内心最深的欲望,就算是布陣之人也看不清内裡的情況。
這邊暝暝與陸懸分開之後,感覺自己來到了一片漆黑的幻域之内。
在踏入陣法的時候她就知道它的目的了,修道一途除了增強力量之外,更要修心煉性。
試煉的第一關就是要修士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而後戰勝它。
暝暝很清楚自己的欲望是什麼,擡眸看向幻境深處,她看到有一人站立在唯一亮處,白衣勝雪,覆眼的白绫聖潔無垢。
誰讓他如此美味呢?
暝暝一步步朝幻影走去,來到這個虛幻的陸危面前,她面對這極緻美味的食物誘惑,竟然頭也沒回地和他擦肩而過。
長宵宮這試煉可算針對錯人了,暝暝自有靈智起就學會壓抑自己的食欲了,真人在她面前她都神色如常,更别說這隻是一個虛假的幻影了。
正待走出陣法,暝暝撓了撓頭,又想到自己太早出去不太符合沈家二小姐的實力。
于是,她回過身來,走到了幻影陸危面前,盤腿坐了下來休息。
幻影陸危也是彎了身子,坐在她身側,暝暝腦袋一歪,靠在了他身上。
好餓,隻能睡覺了,暝暝眯起眼睛想。
她這一覺睡了很久,久到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
進入幻境的陸懸在黑暗中果然見到了自己想見的那個人,她身着祭祀的華服高冠——這一貫是後來仙界之人描述青冥時常用的衣着。
她的眉眼隐藏在陰影下,看不清面容,随着陸懸越靠越近,他才看清了她的模樣。
如他所想象的一樣,她生着一張暝暝的臉,雖無絕世的姿容,但那悲憫的、上翹着嘴角的微笑與暝暝一模一樣。
是了,在見到暝暝第一眼的時候,他就覺得那些神像與畫作應該配上她這張臉,如此契合,恍若天成。
陸懸站定在“青冥”面前,低眸去看她永不變的笑顔,一低頭竟似要吻上她的唇。
他的手捧着幻影的臉頰,在即将唇瓣相觸的時候,自陸懸的指尖下延伸出無數的裂痕,活生生的人重新化作神像,碎裂在地。
在滿地的碎塊中,陸懸脫離此間幻境,重新化作一尾蛇,他沒有急着出去,而是在幻境裡找起了暝暝的蹤迹。
他的實力強到可以無視幻境裡的部分規則,在暝暝還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就來到了屬于暝暝的試煉之境。
陸懸以為暝暝的幻境裡會布滿各種美味的食物——實際上他猜得不算錯。
但他隻看到暝暝正歪着頭靠着一位白衣人睡覺。
在他到達之時,這白衣人的身形散開,隻讓陸懸看到了一絲模糊的輪廓。
白衣人消失,暝暝瞬間失去重心,往側旁栽倒過去,在她即将摔倒在地從沉睡中驚醒的時候,陸懸來到了她身邊。
他代替原來的白衣幻影,讓暝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許久之後,登仙會第一輪試煉基本結束,大多數修士都失魂落魄、意猶未盡地從幻境中離開。
他們沉湎于幻境制造的欲望,自然是被淘汰,此後的修煉生涯也會不斷被相同的欲望誘惑。
這也是蘭夫人告誡暝暝說登仙會試煉前兩輪危險的原因,僅僅是一個幻境陣法就能讓一位修士多年修築的道心破碎,乃至以後的修煉之途都會受此影響。
而更多人的目光則落在陸懸這裡,紀辰認出他後,他是問天城少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宵宮。
有不少世家大族都布了陣法來觀看這兩輪試煉,沈家駐地内,沈霁一眼就看到了暝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