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厭天皺了皺眉,看着她毫不擔憂的樣子,心中起疑道:“你真是江水臨的妹妹?他怎麼會認你這樣的人做妹妹?”
洛離捂着心口,反問道:“我哪樣的人?合着全天下隻有出身高貴,長相漂亮的人配有哥哥,我們窮的醜的就不配有哥哥了?”
梅厭天冷道:“你很會說話。”
洛離笑問:“是吧?我也覺得!所以你看各人有各人的好,各人有各人的哥,哥哥這個東西呢一個不少,兩個也不多,三個四個那也是來者不拒呀!我聽說龍主隻有太子您一個孩子,茫茫大海您是不是很寂寞啊?要不…你做我二哥?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結拜吧!”
梅厭天一向自诩性格平和,但此刻實在是忍不住了,怒問道:“你就是這樣死皮賴臉賴上江水臨的嗎?你叫他大哥之事,他本人知道嗎?”
洛離笑笑:“知道不知道的,反正我傳的大江南北都知道了,他想認也得認,不想認…為了青城山的聲譽也得認~”
梅厭天氣道:“從沒見過你這樣厚顔無恥的人,來人,給我剁碎了去喂鲨魚!”
兩個手下得令,提起她便向外走。
洛離心一緊,胡亂道:“别别别,你看這事鬧的,别喂鲨魚啊,再說喂鲨魚也不用剁碎啊!鲨魚那麼大,我這身材不夠它一口吃的,剁碎了被水一刮,它一口肉也吃不到啦!龍太子,龍太子您再考慮考慮呐!”
梅厭天蹙了下眉,神情仿佛有一絲猶豫。
洛離忙踹兩個侍衛,道:“住手,快住手!你們兩個沒眼色的,看不出來你家太子不想殺我嗎?連主人心意都體貼不了,你家龍太子不冷僻就怪了!”
侍衛愣了愣,說道:“太子明明說…”
洛離搶道:“明明什麼明明!就算你家太子真想殺我,那也是被我胡說八道的嘴氣極了,一時激憤而已!這種時候正需要你們兩個出門勸阻啊!水臨君雖然不大情願認我做妹妹,但我畢竟還是堯山女帝的弟子對不對?龍族雖然住在海上,但也是善良、純真的一族呀!這樣久遠的好名聲,那是你們多少代龍主一起努力才能得來的啊!難道就因為我毀了?多不值得呀!龍二哥,您說是不是?”
梅厭天:“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二哥了?”
洛離:“哎呀,你看,水臨君真身是鹿,你真身是龍,我姓洛,鹿龍洛…聽起來多像一家人呀!此等天賜機緣,那旁人可是想都不敢想呐!”
梅厭天閉上了眼,不想與她說話。
洛離眼睛一轉,捂住胸口咳了咳,道:“我…我心口…好痛啊,二哥,你這銀槍是什麼寶貝做的,這麼鋒利!唔呼…真的好痛啊~~義結金蘭時常說什麼來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當哥哥的眼看着妹妹疼死卻不管,大逆不道啊~~~”
梅厭天長眉緊鎖,再不想多看她一眼,冷冷向守衛吩咐了一句:
“給她止血,别讓她死了。”
轉身便走了。
龍宮的牢房比起月洲的更加不見天日,洛離每日裡看着影影綽綽的月亮算日子,大概已經被關進來四十五天了。
這些日子裡她除了運行功法調息身體,還時常與守衛們搭話,知道了不少關于龍族的信息。
據說龍主,也就是梅厭天的父親,曾經與東林帝君相識于少年,是八拜之交,但東林敕封帝君後,他便主動回到了海裡。
天界說法是龍主嫉妒東林能成為天帝座下四大帝君之一,所以才主動與其斷交。
但龍族卻認為,東林帝君已娶龍主之妹,又納鳳族女,這有違龍族獨偶的規定,所以龍族四大長老要求龍主與天庭割席,并非龍族之過。
不過洛離猜想天上之主與海中霸主交惡,總不至于這樣簡單,大概還有許多内情不足為外人道,她就是那個外人。
那些天她也想過,會不會她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外人。
青鸾或許是被堯山扣着不能來救她,那江水臨呢,他為什麼一次也沒有來過?
難道他從前對自己諸多幫扶,也隻是可以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嗎?
還有雲淩…
罷了,雲淩在昆侖山,或許都不知曉她被人擄走了。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從來便是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奢望過别人會為了她如何如何,他們不來救她…她也不怪。
第六十三天的時候,梅厭天又來“看”她了。
洛離正捧着個海螺聽海面上的聲音,梅厭天嫌棄地奪走海螺,諷剌她道:“聽得見出不去,有什麼意義。”
洛離拍拍手上浮泥,笑道:“太子是來放我走的嗎?你看你關了我這麼久,浪費了你多少食物,要不還是把我扔回地面上,讓我自生自滅吧!”
梅厭天淡淡道:“你倒是坦然,關了這麼久也不見江水臨來救,你不失望嗎。”
洛離頓了頓,答道:“原來龍太子今日是來找我談心的,這有什麼可失望的,人人都想要雪中送炭,可實際上連錦上添花也難得,我能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
梅厭天掃了眼她蓬亂的頭發,髒舊的衣衫,還有面前半生不熟的飯食,反問道:“這也算很好?”
洛離笑了笑:“說出來太子殿下可能不信,我雖然想走,可也不是非走不可。”
梅厭天問:“為何?堯山待你不好嗎?”
洛離道:“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你走了這麼久,我想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打聽到我是江水臨硬塞進堯山的,這樣的我憑什麼要求師兄弟們對我一視同仁呢?”
梅厭天:“我可是聽說你在堯山學考試煉都是魁首,你這樣裝慘,是不是假了點。”
洛離:“太子殿下出身高貴,自然不懂。我是天生命不好,但上天既賜了我貴人相助,難道我不應該珍惜這運氣嗎?”
梅厭天:“你命不好?如何不好?”
洛離似笑非笑的站起身,看着梅厭天,他今日穿了一身用金線繡着龍紋的錦袍,銀發用碧玉冠束着。人和人的區别,當真是比人和豬的區别都大。
她斂回笑意,問梅厭天:“你真想知道?”
梅厭天冷冷盯着她,冷白的皮膚顯得瞳仁格外幽黑,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野獸在捕獵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