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跑的遠遠的,這一路舟車勞頓過來,自然是不可能專程返送回去,南錦凜道:“也隻能是這樣了。”
次日清晨,幾個又重回大廳和人告别,這次陽甯玄老老實實早在供桌案前等着他們。
他點燃三柱香敬畏神明後,撫着拂塵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隻是小友你們這要走的也太早了吧。”
溫離淵冷漠道:“事辦完了留下做甚。”
陽甯玄輕快道:“多叙叙舊啊。”
溫離淵:“何來舊可叙。”
陽甯玄一副獨守空閨的怨婦樣,假拭眼角嗔道:“溫道友,你是冷語句句剮人心啊。”
南錦凜昨夜豪劫人家後林,此刻見到正主還是帶有幾分心虛,卻有事不得不道:“陽真人,江一體弱多災,你再看一眼是否還是和昨日情況一樣?”
昨夜就惦記這事老半天了,一直挨着等人醒。陽甯玄卻隻是繞着人走了一圈,又抓起江一手腕按點,“沒什麼必要修補,昨夜裡發熱了?”
南錦凜點頭,他又道:“這正常,以後說不準還會那樣再來幾次,見多了就不奇怪。”
掀起半邊眼皮看人臉色行事,又回頭對江一道:“小兒你一生坎坷,那貧道就賜福你生前都諸事平安吧。”
拂塵在江一頭頂甩出三下,道士抓回尾須,最後絞手幾圈起手結,閉目沉吟後,指尖輕點于江一額尖,一道純白靈光由此沒入。
“孟章神君劈斬世間妖邪,保你一路萬事順意。”陽甯玄的聲音突然一陣空靈飄忽,仿佛神明附身,他那雙眼此時晝亮滿溢而散着許多白光靈氣,“天神賜福,邪祟退散——”
結束後道長整個人散發着透支了精氣的萎靡虛弱感,席地而坐。江一道謝時,他揮了揮手,表示該做的事都已做完。
“諸位後會有期了。”然後兩眼一閉,伸腿一蹬,直直躺倒在地上。
不知從哪蹦出來的四位道童,見習慣般擡手擡腳的将人帶走了。
“師尊閉觀調息休養三月,各位前輩失禮了。”
之後一行人往西處直上,前往北辰。風正一服用完最後一顆大補丸後,終于再次能成人形。而江一也正如道士所說,途中無緣由的又複燒起了三回,之後就再沒複發過。
途經盛暑,正曆秋意,到了北辰邊處時已行了兩月有餘。
南錦凜把撿來的幹柴一丢,拿着木絨準備起火,就等大家長溫頭子打獵歸來,為一家老小烹煮午膳。
“呼——找的我累死了。”南錦凜捶着後腰,抹過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津,“這林子看着挺大,竟然沒多少廢柴可撿。”
風正一前頭去江邊捕魚變回了白狐原身,此時嘴裡叼着串了線的一堆江魚,邁着小碎步,到達目的地時變回人樣用手提着。
“魚湯,今日有鮮魚,咱們煲個湯。”風正一欣喜大步走來。
江一上前接手,放在洗淨的大葉上切塊裝罐裡,為掌勺的先做好準備。
南錦凜等來幫手,兩人齊力合夥搭架子,先挂了瓦罐熱水。
旁邊有條流動的小溪,低頭見手掌髒滿塵土,便前去洗個手。
水流汩汩聲傳入耳裡,南錦凜眼神定定看着面前這個還沒兩個巴掌寬的溪流,全是如濃墨重彩般的黑霧在裡頭溢散。
搖頭用力眨眼再低頭複看,又變回了鋪滿雨花石的清透小溪。
無聲蹲下沉默将手洗幹淨,南錦凜鼻息輕歎,埋臉在手掌裡選擇暫時逃避現實。
不知從何時起,周圍偶爾會圍繞着一團黑霧,但總是很快就消失不見。曾問過身邊人,一起看向鏡中的濃霧是什麼東西,竹桃卻滿臉困惑道沒見有黑色東西鋪滿銅鏡。
南錦凜這才明白,這種東西隻有自己才能看到。因出現的時候總是很短暫,并不影響平日裡的生活,便沒多放心上。
隻是不曾想到,自青塔那日一别後,原本十天半個月方能見上一茬的怪霧,現在三天兩頭就能碰上,甚至前些天一日能見上五回數。
“敗給你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南錦凜精神有些恍惚,說是不受影響那不可能,他現在感覺這種東西比起以前不痛不癢的樣子,多出了幾絲道不明的心悸感。
天有些悶沉,抹了把臉後,抓着衣襟輕抖扇風,又裝作無事樣的回去。
“笨狐狸再不離火遠點,你的頭發毛都快燒着了,小心原身給你秃一塊。”南錦凜調侃道。
體驗了風正一種種和他面相不符的不靠譜做事能力後,現在南錦凜看他就像一個光長個子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