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這麼一出,萊涼夫人皺眉道:“你在說什麼胡話,酒還沒喝兩壺竟然醉成這個模樣,來人……”
南錦凜低頭問道:“萊涼雇傭你做何事?”
“為樓子搜羅年輕姑娘。”陳輝腳軟已不足支撐他挺直腰杆。
“如何尋得?”
他面如死灰癱坐道:“與劉維合作,每年從他手裡買的姑娘。”
南錦凜吐字道:“幫兇,買賣同罪。”
“小花娘。”陸發财頂着一張惠風和暢的笑臉,适時追問道:“你有何解釋?”
萊涼夫人咬緊牙關道:“喝酒人說的胡話瘋言瘋語不得作數,物證在哪?其他證人呢?說是有姑娘被賣入燕鳴樓,你說的姑娘都在哪裡?”
陳輝不受控的嘴繼續秃噜道:“燕鳴樓裡院黑屋。”
“蠢貨!”萊涼夫人怒目圓睜,恨不得活扒了他的皮,壓着嗓子道:“你活得不耐煩了,也不想想是在造誰的謠?!”
“人那是棄惡從良,萊涼夫人怎能威脅?”南錦凜背手從容道:“讓當事人與你對質如何?”
萊涼夫人不屑挑眉道:“好啊。”她就是自信笃定對方手裡沒人。
她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破風動靜,衆目睽睽之下,燕鳴樓頂爆炸破開了驚天巨洞,滾滾煙塵從洞口處溢散四起。
樓内一陣騷動,所有人都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陸為之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指揮人去救急,這回反倒是他們的人被阻攔下。
陸發财眯眼道:“你這是何意?”
收起驚目,萊涼夫人頂着壓力道:“燕鳴樓今夜歇客閉戶了,裡面的事我們自行會處理,不勞費心了,你們沒有搜查權力,修仙的仙人也得按乾烏的律法辦事。”
陸為之怒道:“萊涼夫人你沒看到裡面起煙了?萬一是裡頭走火,就不怕鬧出人命來?!”
硬闖燕鳴樓簡單,但之後要顧慮的是其身後的勢力報複,傳言人已得天聽,陸家暫時還無意與朝廷惡交,不得不受人掣肘。
“各位稍安勿躁,不要急,塌不了。”南錦凜迎風舉頭望月,朗聲道:“竹桃,找到沒有?”
銀月屋脊下,少女破開白煙左右手各提桶式抱着兩個姑娘,她披散亂舞頭發微擡下颚,嘴裡銜咬着一卷黃皮卷書。
“看起來是找到了。”
南錦凜回首狡黠道:“怎麼辦,萊涼夫人,那個看上去像是賬本啊。”
萊涼夫人額冒冷汗,慘白臉的陳輝前頭過一刻鐘後想要大喊大叫,讓溫離淵眼疾手快一刀劈暈了。
竹桃足尖點瓦,躍牆輕盈落地,“少爺,人平安帶出來了。”松手丢開人,她第一件事便是呈遞本子。
“乾烏四九年霜月初八,得女三位,金烏鄭氏米鋪二女鄭婉,年芳一十八,一百五十銀,金烏孤女竹桃,年芳二十一,一百銀,金烏銅聚典當行小女……”
南錦凜兩指捏着頁角,随意翻動道:“四七年季月……記錄隻到乾烏三七年臘月十五,那是陳輝和劉維最初交易的日子?”
合掌關書往後傳遞,南錦凜勾起唇角道:“此乃物證。”
陸為之好奇抽離翻幾眼,道:“從劉維身上搜尋的賬本比對便知真假。”
南錦凜扶起跌坐地上的兩位女子,擡眼對視輕聲道:“莫怕,我們是專程趕來解救你們的人。這位北辰陸家的老爺在此為你們撐腰,二位姑娘還記得發生了何事與我們一一講道吧。”
年紀看起來最小的鄭婉嗫泣躲在同伴身後,典當行的陳夕姑娘年長她三四歲,較為沉穩,定了定心神環顧四周。
“就是這個人将我們三強行擄進青樓,妄圖教化我們堕落。”
當鋪姑娘一眼便認出暈倒一旁的男人,橫指厲聲道:“有個下三白眼的男人和女的将我們打暈綁走,以家中老小威脅,讓我們不得不聽從他們的話,最終被這獨眼關進樓裡。”
米鋪鄭婉抽氣道:“屋子黑嘛嘛的當真吓人。”
陸發财疑惑道:“行惡十年間,怎麼從未聽得一點風聲?”
哪怕是可疑的風言風語,都不曾有過。
南錦凜問道:“竹桃你可有發現?”
竹桃皺眉道:“聽說有位四角銀鹿修士幫忙塑造假記憶。”
陸為之聽得驚奇,道:“還能這樣?此等高階奧義之技是哪位甲天級修士所持?”
充當半天人牆裝飾的溫離淵淡道:“月曜鐮。”
南錦凜聽得耳熟,陸發财更為熟悉道:“荊方。”
依稀想起給狐狸娘下的封言決,勉強将兩件事串成同一人所為,南錦凜心道他個術明堂的人既幫宣聽閣做事,也幫二子幹活,業務當真是忙碌,真不知是屬哪個陣營的人。
見人不解,溫離淵體貼道:“荊方法器月曜鐮具有詛咒之力,他能在短期内封印人的三魂,咒效随咒主自身能力決定。”
“所以他是設了類似幻境的陣法,在裡頭編織假的記憶,因此無人會尋求救。”南錦凜響起骨寄漁說的話,“怕是從門口踏進那陣法起,就已經陷入幻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