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别動了。”顧晚看出她的心思,索性寬慰道:“我隻是來看一看你的傷。”
商絨玥微微颔首:“聽蘇姑娘說,是你幫我處理了傷口,謝謝。”
顧晚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原本想給人帶回來讓蘇昭雲處理,畢竟她才是真正的軍醫,但眼見着小姑娘胸口湧出暗紅色的血色,明顯是那暗器上淬了毒。
暗器,還淬毒,如此用心地滅口,看來其中大有緣由。
“還未請教姑娘名諱?”
“我姓李,李玥玥。”
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土匪的老巢,商絨玥定然不會留下真名字,若是讓她的便宜哥哥派人尋來,那不就功虧一篑了。
至于姓李,是因為商絨玥回想起來,剛剛清醒時兩車夫的對話。
今日京城舉辦喜事的,除了她将軍府,還有個李家布莊。
這樣就算這土匪派人去查,也能對得上号。
“哦?李家布莊?可我聽說李老爺隻有一個兒子。”顧晚用略帶深意的眼神看向商絨玥,顯然對方的說辭在她這并不過關。
商絨玥佯裝難過:“當家的有所不知,我娘親是個鄉下人,走得又早,爹爹為續弦,對外不曾說起我的身份。”
說到這,商絨玥歎了口氣,一副傷心的模樣:“今日原本是我弟弟的大喜之日,他是我嫡母的親生骨肉,為了讓他有一場體面的婚禮,家中又是小本生意,于是這才出此下策,用我出嫁的彩禮,去當做弟弟成親的聘禮。”
商絨玥對天發誓,她可沒有肆意污蔑人,這都是那兩個車夫在茶攤上說的話,她不過是将主語替換成自己罷了。
對面,顧晚一直蹙着眉,也沒說信,也不說不信,而是換了個話題。
“不論如何,今日多謝姑娘相救。你放心,我會盡快聯系你的家人把你接回去,不叫你們骨肉分離。”
聽聞要給她送走,商絨玥趕緊搖頭:“當家的不要。”
這一着急,拽上顧晚手的動作正好牽扯到傷口,又是一陣撕裂的疼。
商絨玥臉色泛白,腦門上瞬間冒出一層虛汗。這反應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顧晚見狀,将商絨玥伸出的手慢慢放回被子下面,安慰她:“你别急,慢慢說。”
“求你,求你别聯系我家人,如果他們知道我逃婚,我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商絨玥垂下眼睫,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管家的話,你當時不是都聽到了嗎,如果你現在送我回去,無疑就是把我往絕路上逼。”
“既如此,那就懇請姐姐,倒不如直接朝我心口來一刀,給我個痛快。我不想再被送到那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身邊了。”
“哦?”這話,再次引起了顧晚心中的那層戒備。
“李姑娘可知道我這是什麼地方?”土匪窩,你不害怕?
商絨玥當然害怕,若說現在的商家是虎穴,那此處便是狼窩。
狼窩跟虎穴,她一個都不想待,但沒辦法,現在她的身子,連動彈一下都費勁,何談其他。
相比之下,若是能憑借自己的傷搏得這女土匪一點好感,讓她待上幾日,待商老将軍班師回朝,她就能做回她的富二代大小姐。
至于眼前的土匪——沒人會知道這段過往!
穩了穩心神,商絨玥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知道,姐姐現在的行為都是被生活所迫,亂世之秋,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況且,姐姐幫我處理傷口,帶我回來,讓人給我療傷,姐姐不是壞人,不是嗎?”
言之深切,若是不是心中戒備森嚴,誰能聽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但顧晚并不這麼想。一個常年居于深閨的姑娘,居然願意留在她這個土匪窩?
怎麼可能呢,她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或許有這樣一種可能,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就察覺自己的身份不一般,所謂土匪不過是托詞,而是想留下來,探查更有價值的信息?甚至不惜為此替自己擋下暗器?
那這戲演得可真是敬業。
軍營裡的信息,可就不僅僅是地圖那麼簡單了。看來眼前這個小姑娘看着柔弱,“野心”實在是不小。
不過顯然,她隻是最下面的一層,能找到她背後的主使之人,才能解決大周内部的内奸的信息,否則擅自處置她,除了打草驚蛇,再無其他好處。
看來,土匪這層身份,顧晚還得繼續扮下去。
她舒了口氣,身子也向後挪了幾分:“不論怎麼說,你是因我才受傷,你放心,在你傷勢痊愈之前,就安安心心住在我這養身子。”
随後,顧晚将自己的侍衛紫瑩留給她。
“從今天起,紫瑩會貼身照顧你,有任何需要,直接跟她講就可以。”
“紫瑩啊,李姑娘可是救了我的功臣。”顧晚回頭,跟紫瑩一個眼神交換,意味深長地囑咐道:“你可要一刻不離地照顧她,但凡出了一點疏漏,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