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的茶”
“好喝麼?”
不知何時,這土匪已經靠了過來,那低沉的聲音就響徹在商絨玥的耳畔,随着話音,隆隆氣息落在她的耳廓上。
商絨玥不動聲色地朝旁邊邁了一步,跟對方的身子拉開一定的距離。
“挺好喝的,敢問姐姐這是什麼茶啊?”
“峨眉雪翠。”顧晚回答之餘,唇角勾着笑。
原本她隻是想測試一番對方,沒成想這李玥玥不僅對她的靠近一點都沒察覺,還很是不禁逗,眼下耳朵紅得好似要滴血。
如果是細作,這樣的反應,未免演得太出神了些。
正思忖着,就聽外面一陣吵鬧聲,咿咿呀呀的擾人思緒。
“誰在哪!”顧晚沒什麼好脾氣。
藍溪去查看了一圈,回來時臉上略顯幾分尴尬之色,磨磨蹭蹭回答道:“是小公子。”
原本顧晚吩咐,待顧澤傷勢好些,就讓藍溪直接把人送回顧家去,誰知道這人剛能動就不安分起來,鬧便鬧了,還偏選了個李姑娘在的時候。
萬一少将軍一直以來扮演的戲碼折在這,豈不是功虧一篑!
顧晚擺擺手,示意讓藍溪趕緊将人打發了去,誰知外面顧澤卻來了勁,叫嚷着:“我要見我堂姐,你們有幾條命膽敢阻攔我!我特意給她炖的蓮子羹,她不會不見我的!”
這話明顯就是說給顧晚聽得。
顧晚母親的彌留之際,三伯母多有照顧,顧晚母親走後,每次三伯母看見顧晚受傷,都會給人帶回去,悉心地上藥包紮,再給炖一碗熱騰騰的蓮子羹。
而此時顧澤的那碗蓮子羹,無非就是向她說明,自己的父母曾經對她有恩,看在父母的份上,讓顧晚放他一馬。
但,顧晚已經饒恕過他一次了,這情誼再深也有抵消殆盡的一天。
外面,顧澤到底是顧家人,真鐵了心想往裡沖,誰也攔不住。
“你弟弟啊。”商絨玥指了指窗外,她看出對方的為難,想來是不希望外面的弟弟知曉自己的存在,正好,她也不想與之有過多的接觸,畢竟他們都是土匪,多一個土匪知曉自己,便多一分危險,于是主動說道:“你若覺得我在這裡不方便,我可以回避的。”
顧晚看着商絨玥的表情好似在問:就這麼大點地方你怎麼回避。
商絨玥打了個響指,像是早就想好對策。顧晚的書案上蒙了桌布,她蹲在桌子地下,書案正好能擋住她的身子。
商絨玥乖巧地蜷縮在顧晚腿邊,仰頭一笑,跟對方炫耀自己的聰明。
顧晚搖搖頭,沒理她。今日顧澤若是不把東西送進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倒不如趕快打發了去,省得說錯了話。至于李玥玥——索性就讓她先躲在這。
顧晚給了藍溪一個眼神,藍溪這才微微側身,讓出進門的路。
顧澤進屋時,滿臉堆積這谄媚的笑,道:“春天容易上火,我特意給堂姐炖了蓮子羹,是我親自看的火,我記得,年幼時經常與堂姐在一塊玩耍,還笑堂姐要找個會做蓮子羹的夫君呢!堂姐嘗嘗看,味道對不對?”
字字珠玑,看似讨好,實則敲打。
顧晚雖說現在坐上了少将軍的位置,統領顧家軍營,但大家心裡都有數,她一個女子,定是要嫁人的,這顧家軍,早晚會落到顧家幾個男孩的手上。
到時候,怕是誰求着誰便不一定了。萬一顧晚在夫家讨不到好,還得回來找這幾個堂兄弟撐腰不是?
躲在桌下的商絨玥腿蹲得有些酸,微微側了一下身子。自從進了這具身子,她日日躺在床上養病,就連活動也不過是去葡萄藤下曬太陽,一天根本走不了兩步。
今日蘇大夫跟紫瑩姑娘帶她去後山散心,但她明白,說到底這都是眼前這位土匪頭子點頭才得到的“自由”,作為感謝,商絨玥給她采了花,還跟蘇昭雲學了編了花環。
這已經是近小半個月來,她活動量最大的一日了,原本就有些疲憊,想着過來送個東西就回到她的葡萄藤下,在春光裡好好睡一覺。
眼下,原本酸澀的小腿漸漸沒了知覺,正當她想再次換個姿勢,剛一動整個身子就向一旁栽過去。
眼看着整個人就要摔個翻天,商絨玥那還顧得上其他,也來不及分辨,趕緊抓住眼前穩固的東西,這才幸免于難。
待她穩住身子,突然意識到手中的物件摸着有些硬,又不似木料那般硌手,一回眸發現,自己慌亂間抱住的,居然是這土匪頭子的小腿。
商絨玥下意識想松手,可剛一動腳上的痛麻之感再次傳上來,不得已便又抱了回去。
顧晚此刻正聽着顧澤的“示好”,懶得與之争辯,隻想趕緊給人打發了去,倏地一道觸感環住膝蓋之下。
溫熱的,柔柔的,酥麻的癢意瞬間蔓延,顧晚僵直了身子。偏對方這會還不老實,而且愈發來勁。一會松一會緊,甚至還上下來回摩挲起來。
随着這道觸感,書案微微晃了一下,垂在書案上的錦簾浮現幾道波紋。顧晚趕緊将身子往前坐,佯裝是自己的動作才碰到了桌面,桌下的腿微微挪動,警告似地提醒藏着的人老實些。
細小的動作,卻沒逃過顧澤的眼睛。
他正慷慨激昂地悉數着自己跟顧晚小時候的姐弟情,就看見原本平平穩穩的書案微晃,接着,顧晚的耳尖若隐若現地泛起一絲薄紅痕。
别告訴他,剛剛那一下是風吹得,他可不信。
花樓逛過多少次,顧澤一看便知是桌下藏了人,難怪啊,剛剛藍溪三阻四攔不讓自己進來,啧啧啧。
自己在這書房私會外男,還讓手下幫忙把風!
這顧晚平日裡闆着個臉,一本正經的模樣,玩得夠花啊!
他倒好奇,這個見不得人的小白臉是個什麼模樣,能讓他那油鹽不進的堂姐動了藏人的心思。千載難逢地的機會怎能錯過,若是因此抓住顧晚小辮子,興許一人一筆,就将他前面的賬抵消了呢。
顧澤裝作遞上食盒,上前幾步。
趁對方一個松懈,他突然彎下身子,以極快的速度,從書案下面揪出一個人來。
果然啊,他就知道顧晚一個人憋在屋裡肯定沒敢好事,這不,人贓并獲,看這次顧晚如何抵賴。
“我說堂姐怎麼對我三番四阻,原來是在這私會……”一轉頭,見到一個柔弱纖細的姑娘,鬓邊戴着一朵海棠,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嬌弱又惹人憐惜。
“私會……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