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卓異守,後半夜安子蒲守,心驚膽戰的睡了會兒,被噩夢驚醒,天色微微亮就開始出發趕路。天氣又幹又冷,甚至刮起了風。
“不對,别走了”
安子蒲拉住他說道,“這個沙丘剛才并沒有,風正在改變這裡的形狀”
一陣風又吹過來,将表層的沙全部吹開,密密麻麻的百足蟲鋪滿沙丘,地上一具又一具的白骨露出來,今天的天格外的陰沉,天邊濃厚的烏雲滾滾而來,悶雷聲不斷,四周的風圍着他們悲嘯,一條閃電劃破天際,一條青黑色的長滿爛瘡的胳膊竟從蟲堆裡舉起。
卓異不可置信道,“卧槽,開眼了,詐屍了?!”
安子蒲拉着卓異慌張的四處找路,不管三七二十一,踏着蟲子的身體往回跑,一股濃烈的屍臭從身後撲來,卓異側身躲開,一個渾身流着黑色的膿水,沒有眼珠的人猛撲到了蟲堆裡,一瞬間蟲子又爬滿了它的全身,它迅速爬起來又朝卓異,安子蒲撲來,不管了,跑也跑不掉。“幹他!”
安子蒲喊的正合他意,卓異握緊钺借着安子蒲的肩膀躍起,抹了它的脖子,一瞬間腥臭的血液噴湧而出,安子蒲從後面将其踹飛,用運起輕功,用判官筆從後面刺穿了它的心髒。
然而它依舊沒有喪失行動力,從蟲堆裡爬起來,傷口裡裝滿了百足蟲,朝他們張大嘴巴怨毒的用爪子向他們拍來,卓異和安子蒲散開,幹屍粉似乎抖落了些許,蟲子已經開始順着鞋面往上爬
“斷掉他的脊柱”
卓異明白,安子蒲一個斜飛踢将怪物的頭踢歪,向後倒去,卓異迅速用钺砍斷了它背上的骨頭。
“快走!”
卓異喊道,踏着蟲子的身體,跟着安子蒲一路向前,幹澀的風吹的人睜不開眼,餘光瞟到四周的沙丘開始塌陷,一具又一具的蟲屍爬出來,朝着他們湧來,甚至有些發黑的骨頭也顫顫巍巍站起來。
他和安子蒲停下背靠背作戰,将沖來的蟲屍接二連三的幹掉,又一聲閃電炸開,眼前模糊了一陣,安子蒲一下子将沖到他面前的屍體撂倒,氣道,“這種時候發什麼呆,想死嗎?!”
卓異擡頭,隻見前面沙丘上站着一個人執戟而立,身上一點兒狼狽也沒有,他大喜過望,将撲來的骨架踹散,對安子蒲說道,“是尤昭!他來救我們了!”
尤昭周邊沒有任何蟲子和屍體,他就靜靜站在那兒朝他們招手,這對深陷蟲湧的他們猶如救命稻草般,擁有緻命吸引力,他們不管不顧地朝那個方向出一條血路。
用僅剩的力氣順着沙丘向上爬到了尤昭身邊時,已經無力站起來了,尤昭彎腰朝他伸出了手,風吹着他的衣袍獵獵作響,卓異想伸過去抓住,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大腦宕機了一瞬。他扭頭往後看了一眼,蟲湧和蟲屍開始往這塊兒淨土侵占。
“卓公子?”尤昭似是不解的喊了一聲,他手指纖長細白一點兒血迹沒有,卓異看着自己的手感到深深的不對勁兒,水泡破掉血液與黑色的屍液混合着,紅腫不堪,少了什麼呢?第三聲大炸雷響起,卓異腦子裡的靈感猶如閃電般奔湧而出,痛感!?他的痛感呢?!安子蒲呢?他為什麼消失了?!人憑空消失隻可能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眼前這個人,一股莫大的憤怒侵占腦海,他緩緩站起來,面前這個人也站起來與他平視。
“啊!”
他後退一步,将手握成拳怒吼着向面前這個東西砸去,強勁的拳風吹起的“尤昭”的頭發,他的意識逐漸清醒,尤昭的臉在卓異眼前逐漸消失,與之交替的是一架被木頭架起的骷髅,自己手裡握着的钺與他相距一掌的距離。
四周一片陰沉,天邊閃雷,風起衣袍,如果他猜的不錯,碰到這具骷髅便會進入下一個幻境,身上趴滿了百足蟲,此時與這架骷髅近了,正如潮水一般退去,之後疲倦感席卷全身,他無力的坐在沙丘上與骷髅保持一個合适的距離。
不知道在幻境中走了多遠,他不是安子蒲一路清清楚楚,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看着被風吹起的沙,接下來如何?找安子蒲嗎?怎麼找?去終點?在哪?一種無措的絕望感讓他無法思考,他用盡全力在沙丘上喊道,“安子蒲!安子蒲!安子蒲!…安!子!蒲!”
即使被風吹散也絲毫不停歇,直至喉嚨嘶啞才歇停了一會…
“在…在這…!”聲音從他右側傳來,他循聲看過去才發現右側沙丘上也有一架骷髅,但已經不完整了,隻剩下腿部還綁在木頭上,而安子蒲躺在沙丘底下,從蟲堆裡爬了出來,手上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
“卓哥哥,我…我聽到你叫我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