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不燙了，來~”

安子蒲将藥吹涼，端到了他面前，今昭也毫不抗拒的接過将那漆烏麻黑的藥一飲而盡

“咳…”

“是不是太苦了，吃點甜的壓壓，這次肯定不酸”卓異将那碗帶皮的紫葡萄和新的一碗對調，放到他手裡，期待的看着今昭的動作。

今昭頓了一下，隻嘗了一顆，低頭沉默。

沒吐是好事，卓異問道，“是不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

“哥哥？……”

“今昭…”

他們的話就好像變成了回音，聽的見但聽不清，耳鳴陣陣，他現在好像…就是個麻煩精…

今昭握緊了白玉镯，低沉道，“你們不要管我了…”

“啥？”

“不要管我了！不要管！讓我一個靜靜…好不好？好…不好…”

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崩潰掉了，内心壓抑的不安與愧疚，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不配得感，眼睛起霧，霧化成雨，抑制不住從泛紅的眼眶流下來。

卓異心裡被戳了一下，在蒙古時那個總是忍着心事是他…今昭總有一些小辦法哄他開心…

卓異緊緊抱住神遊的今昭，輕輕拍着他的脊背，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不要…管我了…讓我自己一個人走吧…”

安子蒲擦幹淚，也抱上去，輕聲細語的呢喃着“我不要離開哥哥…嗚…我死了也要纏着你…不許走！”

他們最怕的是什麼？是情緒毫無波瀾今昭随時消失的那種感覺，哭了好，哭了有人情味，感覺能留住他了。

安子蒲對于自己6歲的記憶都随着一場高燒模糊不清了，即使親自再返故地，也依舊沒有想起來什麼，隻記得懸崖邊上有顆青梅樹他很喜歡，即使冒着重重危險也要去看一眼。

可是真正見到時，好像也沒有那麼驚豔。

16歲的他在今昭的陪伴下，坐在青梅樹邊，懸崖石上用判官筆在地上随意的塗塗畫畫，腦袋空空。

“想起來什麼了麼？該走了”

“唔…可能隻是覺得這裡安靜怡人吧”

安子蒲笑笑，跳下石頭問道，“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

“嗯…林林總總都知道了”

“我也想起來些片段…”

4歲時莫名其妙的一睜眼就是一處石窟，隻記得清醒時最後一眼是個穿兜帽的女人，安子蒲環顧四周，一眼看見石窟中央躺着臉色蒼白的今昭，安子蒲記性很好，即使是很小的時候也可以過目不忘，他非常自信這個人就是他念念不忘的無憂哥哥。

“無憂哥哥！”

“你是誰？”

“我叫安子蒲，從前我們見過，我娘親是你娘親的妹妹，我是你的弟弟！”

“……”

後來他在石窟裡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痛苦，好在總有一個人護着他，即使他也是個年幼的小孩子。

“别碰他！朝我來！”

“滾！”

“他隻是個孩子…”

“…快跑…”

在那段冰冷的片段式的回憶裡，處處都是今昭對他的維護…好在他們都活了下來，真美好啊…隻要你活着就好…就知足了。

想到此安子蒲抱着卓異和今昭哭的更狠了，三個人折騰了1個時辰，才安靜下來。

“睡着了？”

卓異壓着嗓子問道，将手臂松開了些。

安子蒲輕手輕腳的爬起來看，悄聲回道，“是”

卓異呼出一口氣，扶着脖子，将人從肩膀上卸了下來，妥帖放好幫着蓋好小被單，和安子蒲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打地鋪。

“呼~睡吧，大家都累了”卓異拍拍安子蒲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别擔心…也别掉眼淚了”

“嗯…”

結果兩人一覺睡到了天亮，卓異一睜眼發現天都塌了，床是空的！那麼大一個今昭呢？！

安子蒲昨天哭的狠了，腫着兩隻眼睛和卓異倆人光着腳披頭散發地四處找人。

“今昭！今昭！今昭！！”

“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