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做完後,林娜的屍體被火化,下葬。
聞人珄穿上一身肅黑,去參加葬禮。
路過花店,他停下車,想進去買一束花。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一定要買白菊的,就算不買白菊,最起碼也應該買白玫瑰。
但聞人珄在花店裡轉了一圈,竟随手挑出一支新鮮的紅玫瑰。
他轉臉對花店店主說:“麻煩幫我包起來。”
“送女朋友?”店主是個面相和藹的中年男人,接過花,朝聞人珄笑。
“不是。去參加葬禮。”聞人珄說。
店主愣在原地,發現對面這位面容俊好的客人的确穿了一身黑。可是......去參加葬禮買紅玫瑰?這不僅不禮貌,而且非常荒唐。
但收錢賣貨,店主不是個八卦多事的人,隻能滿腹狐疑地把紅玫瑰包好,并用驚訝的目光送客。
這朵紅玫瑰的确荒誕離譜,萬分不合時宜,任誰看了都很難順眼。
聞人珄到墓園,拿着它走進,孟弘洲迎面見到,差點張嘴罵出來:“你胡鬧什麼?”
孟隊長近日重案纏身,睡眠不足,十分煩躁。他指聞人珄手中那紅玫瑰,沒好氣道:“别的不說,林娜的父母在女兒墳前哭掉了半條命,看見你這東西,還不得當場背過氣去?”
“沒那麼誇張。”聞人珄淡淡提了下嘴角,“我會趁他們不注意,偷偷送給林娜的。”
孟弘洲:“......”
聞人珄晃了晃手中的紅玫瑰:“她這輩子放錯了心思,被我耽誤,沒有找到愛情,我就送她一朵紅玫瑰,祝福她,希望她下輩子能遇到個好人。”
“......”孟弘洲都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槽,“你什麼時候也扯這一套了?還下輩子。”
聞人珄轉動手裡的紅玫瑰,沒說話。
他以前的确不扯這一套,人死燈滅,他也不信陰間陽間那堆事,隻是現在,他不扯都不行了。
“小珄。”孟弘洲突然朝聞人珄伸出手,“有煙嗎?”
聞人珄從兜裡掏出一根煙給孟弘洲,然後又掏出打火機,給煙點上:“跟我堂姐結婚以後就沒見你抽過煙。真愁了?”
“案子還是沒有進展?”聞人珄也叼了根煙抽。
孟弘洲吐口煙圈兒:“嗯。”
“兇手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們不反抗的?從屍體的表情上,我能感受到他們很恐懼。”孟弘洲說,“這不應該。太玄了。”
聞人珄視線放遠,眼睛路過一塊一塊冰冷灰白的墓碑。
前面大概四十米處,那墓碑前站了一些人。打眼看有七八個,都是林娜的朋友和親戚。
離墓碑最近的是一個佝偻着腰婦人,聞人珄不用問就知道她是林娜的母親。她其實才五十多歲,還不到駝背的年紀——這大概是疼得,疼得直不起腰;又大概是哭的,哭到精疲力盡,直不起腰。
她和林娜的父親互相攙扶,一邊抹淚一邊和親戚朋友們說着話。
聞人珄的眼睛定在他們身上,沉默了許久。
孟弘洲一根煙抽完:“你不想說點什麼?”
聞人珄也隻剩下點兒煙屁股,他狠狠吸了一口,把煙扔到地上踩滅:“現在這個場合,我應該說什麼呢。”
孟弘洲覺得聞人珄不對勁。
毫無疑問,聞人珄對林娜的死很上心。上次在警局,他甚至還想參與到案子裡。可現在,自己再和他說起案情,他居然不願意讨論了。
絕對不是場合的問題。聞人珄能帶着一朵紅玫瑰過來,就足以說明,在他心裡,這些不重要。
所以,他很不對勁。
包括之前在鄉下,聞人珄的所說所為也有一些問題......
一連兩起懸案。哪裡怪怪的。
孟弘洲看着聞人珄,敏感地感覺到聞人珄或許有事瞞着他。
“小珄,你是不是有......”
“我先過去了。”聞人珄打斷孟弘洲的話。
聞人珄擡起下巴,示意前方:“林娜的父母正好走開了,我去送花。”
孟弘洲沒再繼續先前的話。他拍了下聞人珄肩膀:“對了,你姐說,讓你有空過去吃個飯。”
“嗯?”
“嗯什麼嗯?”孟弘洲說,“你都幾個月沒去了?上次你就受了傷,這回林娜的事......她怕你難受,很擔心你。”
“知道了,我會找時間回去的。”聞人珄說,同時深深看了孟弘洲一眼,“弘洲,案子......總之你注意休息,臉色太差了。”
孟弘洲點了個頭,看聞人珄走遠了。
他見聞人珄走到林娜的墓碑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彎下腰,輕輕放下手裡那朵紅玫瑰。
孟弘洲拿出手機,撥通劉小壯的電話:“喂,小壯。”
孟弘洲:“之前在鄉下,你腰上的傷,把照片再給我發一份……”
。
放下紅玫瑰,聞人珄又看了會兒墓碑上林娜的照片。
仔細端詳端詳,她其實很漂亮。
聞人珄心思沉重,他微微低下頭,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放心吧,我一定會查清楚的。無論是什麼東西害了你,我都會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