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錯奇怪,很笨拙。就看他轉移話題這水平,出門賣藝,也就夠混半碗饅頭渣。
“嗯,要起。”聞人珄眯縫眼瞅地上無辜的狗崽,“你有沒有覺得,它和一個人有點像?”
“嗯?”張錯杯子裡還剩最後一口水,正雙手捧着水杯要喝。
聞人珄話不說盡:“我想好了。”
聞人珄:“就叫黑蓮花。”
“......”張錯一口水哽在喉嚨,差點沒嗆到。
他慢慢咽下水,僵硬了片刻,點點頭:“挺好聽。”
聞人珄:“......”
張錯是上個世紀的老古董,對“黑蓮花”這種詞不知甚解,但也覺得這詞兒稀奇古怪......蓮花象征高潔,常見的有白有青,亦有粉紅,可這黑蓮花......因為是隻黑毛狗,就要慣例姓“黑”了?也不對,按慣例,得叫“黑少爺”什麼的......
......要麼說這人的起名水平......
當然,張錯吃了年代的虧,斷然不知道聞人珄是在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張錯喝光了水,把杯子放到茶幾上,猶豫片刻,朝剛獲得名号的小東西伸出手:“黑蓮花。”
聞人珄:“......”
張錯這一伸手,把黑白一對兒孽畜都召喚了來,就見白娘子和黑蓮花互相擠着屁股,拱來張錯腳邊,一人一隻腳踝蹭賴塞。
張錯彎下腰,在它倆頭上都抓了抓。
聞人珄安靜地看了張錯一會兒,歎口氣:“你今晚不太舒服,早點休息吧。”
聞人珄:“我先回屋了。”
聞人珄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又頓住腳,他扭回臉說:“哦,對了,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出去?”張錯擡頭,“去、哪兒?”
“買衣服。”聞人珄朝張錯揚揚下巴示意,“你總不能一直穿我衣服吧。”
張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出聲。
聞人珄笑了笑:“晚安。”
。
回到屋裡,聞人珄關上門,靠在門上半晌沒動彈,連燈也沒開。
張錯去過霁月酒店。
還有,張錯今天晚上一定有什麼事。
他出去過。
出去了,可能碰上了什麼,然後......受了傷?
聞人珄知道張錯的傷好的很快,這點不好判斷。
他仔細地回憶張錯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忽然想到,下午他與張錯面對面時,張錯說過一句話:“等、事情解決,如果能、能确保、你的安全,我會走的。”
聞人珄心頭一陣戰栗。
張錯果然知道什麼。
那些東西,果然是沖着他、或者說,沖着聞人聽行的轉世來的。
“......張錯......”聞人珄低沉的聲音在黑暗裡回蕩......
。
第二天聞人珄又賴了床,懶洋洋睡到日上三竿,中午吃過飯,他又回床上貓了倆點兒,等換好出門的衣服,聞人珄甚至還在打哈欠。
“昨晚、沒睡好?”張錯看到聞人珄眼底的紅血絲,關心地問。
“嗯。”聞人珄承認,“應該是四點多才睡着。”
“怎麼不早、點睡?”張錯語氣偏軟,擔心和微小的嗔怪摻在一起,拿捏得剛剛好,既表達心意,又不僭越半分。
“唔......”聞人珄想了想,突然一笑。
窗外陽光燦爛,穿透玻璃,闖進聞人珄眼中,讓那雙眼熠熠發亮。
張錯聽見聞人珄大言不慚地說:“在想你。”
張錯的心髒“噗通”地跳。他不敢說話了。
“真的在想你。”聞人珄慵懶地往前走兩步,逼近張錯。他微微低下頭,兩人近到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溫度。
張錯的手指甲掐進掌心裡:“想我、什麼?”
“嗯......”聞人珄歎口氣。這短短一聲歎,像驚雷砸在張錯耳邊。
“你說呢?”聞人珄淡淡地問。然後他後退兩步,離開張錯身邊。
聞人珄重新綻開一貫那種無所謂的笑來:“走吧,說好了去給你買衣服的。”
張錯頓了頓,深深看過聞人珄一眼,而後緩緩别過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