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聞人珄嘴角提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竟單刀直入,大大方方地問,“姜邪,你是不是,喜歡我的阿錯?”
姜邪:“......”
姜邪面容好一陣扭曲,體感寒鴉川上空剛劈過一道雷。
一把豁開少女心思也就算了,對面這男人簡直蠻橫至極。質問之中,竟還臭不要臉地夾帶私貨——“我的阿錯”?
這話問的。情敵名頭安排得穩穩當當。
姜邪捂了會兒臉。她性格恣意潇灑,難得有這樣無語的時候。
“你到底是會說話,還是不會說話啊?”姜邪歎口氣,“剛剛還覺得你是個暖男,突然間就放大招?”
“一碼歸一碼。”然而聞人珄很自在,“我說你可愛,誇你厲害,這都是真的。我欣賞你是個好姑娘,欣賞你是一位優秀的神農族族長。”
聞人珄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腦袋,擱地上坐得很随意:“你把宋妄師徒那對王八蛋扔進地窖裡,又治好阿錯的傷,這些都讓我感激你,也對你很有好感。”
聞人珄:“但如果你喜歡我的阿錯,那我們就是情敵。這種事情,還是要擺在明面上,早早說清楚才好。”
聞人珄眼睛清亮,意有所指:“尤其,神農好像還出了點事,我覺得我們很有可能要互相幫助。”
姜邪張了張嘴,啞巴半天。
啞巴結束。姜邪笑了。笑得像夜裡盛開的鮮花:“你真的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話已至此,她索性也敞亮:“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藏着掖着也沒意思。”
“我的确......”姜邪頓了下,多少還是有點害羞,“我的确喜歡阿錯哥哥。喜歡三年了。”
姜邪:“不過你放心,我不和你争,也不會因為這個心存芥蒂。”
聞人珄微微歪了下頭。
姜邪翻個白眼:“我争也争不過啊。”
姜邪嘟嘴,可能有點脾氣:“阿錯哥哥好看是好看,對人也好,但就是太冷淡了,還是塊死心眼的木頭。”
姜邪:“我也不是什麼扭扭捏捏的性子,這東西無關男女......該說的該追的,我早說過追過了。但阿錯哥哥就是無動于衷,追緊了還要跟我劃清界限,都不怎麼來寒鴉川了。”
少女雙手捧着臉,小黑爐子裡升起的藥霧模糊她的表情,夜色月下,火光豔豔,她顯得恬靜又天真:“能争過的話這三年我早赢了。”
“你倒是通透。”聞人珄說。
“當然。”姜邪說,“這點通透都沒有,憑什麼做神農族長。”
姜邪擺擺手:“沒有丁點希望的時候阿錯哥哥都能傻等你七十年,現在你回來了,他找到你了,我怎麼可能撬得動牆角。”
聞人珄沒說話。他垂下眼睛,不知道在看哪。
男人懶散的姿勢沒有變化,但姜邪看着他,就是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說得玄乎些,好像聞人珄周圍的空氣在變化,從微涼漸漸變得溫暖。
你現在看他,就覺得很舒服,就好像所有的戒備與不良情緒都要悄悄消失。他就像一簇柔軟的火,能化掉不好的東西,散發一種溫柔的、吸引人的味道。
姜邪認為巫族這位家主很神奇。才幾句話而已,她甚至錯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而非今天才認識的情敵。
“那我們交個朋友?”
聞人珄這句話,直接打在姜邪心坎上。
姜邪點頭:“好啊。”
小黑爐裡的藥香完全溢出來,飄進聞人珄的呼吸裡。這是一股醇厚的藥味,并不刺鼻,也不會覺得難受,聞起來挺踏實,富有安全感。
聞人珄仰頭,望向頭頂的月牙和稀疏的星星,他說:“我還想問問。”
聞人珄:“你剛說我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樣。那你想象中,我是什麼樣的人?”
“唔......”姜邪晃晃腦袋,笑眯眯地說,“壞人呗。負心漢。”
姜邪:“扔下阿錯哥哥和我家姑奶奶就死了。”
姜邪:“我聽說你是為了鳴沙山下的大印才死的。守護鳴沙山大印是巫族上百年的職責,舍生取義的确值得敬佩,但我眼裡看到的,是阿錯哥哥和姑奶奶很難過。”
“嗯。”聞人珄輕聲說,“我很抱歉我回來得太晚,讓他們受了那麼多委屈。”
姜邪深深吸了口藥香。
——她大概能理解,為什麼她阿錯哥哥執念那樣深。為什麼姑奶奶提起故去的先生,分明十分痛苦,眼中卻總有溫柔和想念。
巫族家主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溫暖、強大。一如巫族那天賜的刑火印——焚燒惡煞,饋贈溫度與光明。
姜邪端起小黑爐,将裡面的藥水倒進一隻碗裡,然後走到聞人珄跟前遞給他:“給阿錯哥哥喝了。”
姜邪調皮地眨眼:“這藥聞着香,喝起來卻苦。阿錯哥哥又最會逞強。”
“嗯。”聞人珄從善如流,“我一定好好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