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小六就小跑着回來了，雙手捧着一個寫着“28”的木牌和穆恩道：“牌子我替客人拿着，到時候有人來叫我也會注意着的。”

穆恩卻伸手抽出了她手中的木牌，然後塞到了一旁桑妮的手上：“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她有點事情想問你。”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桑妮。

小六愣了下，随後立刻道：“客人還有什麼問題嗎？”

桑妮拉着她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想了想道：“我還是想知道關于聖堂的事情，就從你七歲出門打工說起吧。”

小六脆生生地應了，先是咽了口唾沫，然後口齒清晰地将自己的經曆緩緩道來。

雖然語言邏輯上偶爾會前言不搭後語，但表達的還算清晰，桑妮倒是都聽明白了。

據小六自己所說，她一年以前也是在公會幫人排隊，隻是不在這裡，而是在另一個分會。每天的銅币是半日一結的，但要保證自己可以完整地上完一個排班，如果半路跑掉，最後不僅一枚銅币都不會給，下次排班的時候也不會再排這個人了。

關于薪酬方面——請她們幫忙排隊，客人需要花費一個銅币，但她們并不是幫忙排一次隊獲得一個銅币，她們是将每天所有的收入全部統一在一起，根據不同的“職位”分别獲得不同的報酬。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直接舉了個例子——她還沒有學會複雜的計算，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獲取的份額在總體中所占多少，隻能大緻說出來“有一天公會裡的冒險者很少，負責的姐姐說那天下午隻收到了100枚銅币，她有10枚，我能分到2枚。”

桑妮卻是通過觀察公會中這些孩子的數量大緻算了算。隊列中的孩子大概有二十四五個，五列隊伍又各需要一個孩子，最後還需要一個孩子統籌兼顧。

總負責人分到一天收入的十分之一。這二十多個排隊的每人有2枚的話也就是總共50枚，占了總數的一半。剩下的那五分之二都在那五個跑腿的孩子頭上了，每人能分到8枚銅币。

也确實，那五個孩子首先需要認得數字，其次要有充足的體力，忙活一早上或者一下午都不輕松。

統籌的那個孩子就更不用說了，要八面玲珑，和客人們打交道，還要負責分發、回收木牌，安排孩子們去排隊，半天下來也要口幹舌燥。

想到這裡，桑妮擡頭找了下穆恩：“還沒回來嗎？”

“先不管她。你說那時候半天能拿2枚最多6枚銅币。那現在呢？像你這樣做‘導遊’半天能賺多少？”

小六答道：“聽以前那些哥哥姐姐說，少些的話15、6枚，多了能有27、8枚呢。”

然後又給她詳細說了每次帶路她能獲得多少銅币，若是客人滿意給了小費的話她能獲得多少。

“如果客人給了5枚銅币以下的小費，那就全是我們自己的。如果是5枚銅币以上，要交給負責的哥哥姐姐一枚。”

其中其實還有更為詳細的規定，隻是小六并不清楚罷了。

桑妮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之後，桑妮又問了些城内的特産啊，有沒有什麼珍貴的草藥之類。這些問題多數都在小六背過的答案裡，她雖然有些磕絆，但還是都答出來了。

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穆恩終于回來了，用魔法在空中拎着三個杯子，走過來之後順手往兩人手中各塞了一杯。

“嘗嘗，我覺得味道還不錯。”說着她拿過自己那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半空去。

小六驟然被塞了一杯飲料，顯得有些慌亂，隻是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杯子，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沒有拿穩，讓杯子掉到地上。

萬一……客人隻是讓自己幫忙拿着呢？

她不敢喝——這樣的一杯飲品，在薩爾城的街道上處處都有人叫賣，甚至裡面還有她認識的那些孩子，所以她知道，這樣一杯飲料要足足5枚銅币。

桑妮看到了她被杯壁凍得有些發紅的小手，“哎呀”一聲，從空間中抽出幹淨的毛巾幫她墊了墊，頭也不回地喊穆恩：“穆恩，你怎麼都買的冰的啊，小六這個年紀喝冰的是不是對身體不太好？”

正好那邊辦理業務輪到了穆恩，額上帶着汗珠的孩子跑過來叫“28号”，穆恩剛應了就聽到桑妮的話，探過身子來：“哦，你手上那杯是常溫的，和她換回來就好。”

說罷她拿起桑妮放在椅子上的木牌：“我先去把事辦了。”

桑妮應了一聲，再感受了一下穆恩塞給自己的那杯，果然是正常的溫度，甚至還帶着一絲熱氣，于是果斷地把兩人的飲料換了過來。

“你喝這個，暖一點對嗓子也好。”

小六愣愣的接了，她第一天來做“導遊”，雖然從姐姐們那裡聽說有些客人會給“小費”，甚至會在買水果的時候塞給她們一個，但從沒有聽說會給她們買熱飲料喝的啊。

她們不是去城裡的飲水處喝點涼水解解渴就行了嗎？

桑妮大緻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喝吧，我問了你這麼多問題，聽你聲音都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