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裡赫把目光從蘋果上移開，然後就發現他的攤主也挺特别的。

‘這個襯衫印着的是動物的腿？’羅德裡赫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若是基爾伯特在場，他會堅定地告訴羅德裡赫，“沒錯，那就是馴鹿的腿。”

“這是魯道夫的腿哦。”攤主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盯着人家衣服看太失禮了，還在頭腦風暴中的羅德裡赫先收了眼神。‘魯道夫是什麼，某種動物的别名嗎？’羅德裡赫隐約認出來，這好像是鹿的腿。

“你喜歡嗎？我這還有其他八種款式。”攤主突然開始推銷起印着奇奇怪怪圖案的衣服了。

“抱歉，我……”羅德裡赫下意識地就開始回絕。他見過印着可愛爪印的衣服，也見過印着野心霸氣鹿首的衣服，但整件襯衫都隻印，印滿了寫實風格的鹿腿。羅德裡赫還真沒見過這種風格的衣服。

“沒關系。”又是一輪推銷失敗，年輕的攤主并沒有生氣。

正在這時，集市散場的終聲響起來了。已經不打算買這個蘋果的羅德裡赫想跟着人群，一起離開。但到處都是搬箱子挪貨物的攤主，羅德裡赫隻好先等等。但這一幕，卻讓身後的攤主誤會了。他還以為，這位也是混進來尋臨時工差事的。

“要不要給他一個機會呢？”還坐在椅子上的代理攤主，認真地想着，“但是這些東西我一隻手就夠了。”

而羅德裡赫發現，攤主們把貨物分成了兩邊。一半正招呼着人手，往店家通道搬，另一半則是稍微收攏後放在原地等候。

那個羅德裡赫不願親見的“悲劇”，還沒有上演。

替人坐了半天的攤主，也站了起來。

“等下，”金發的攤主等羅德裡赫轉過身後，繼續說道，“我有些布置需要人手，你願意來嗎？”然後，報了一個令羅德裡赫無法拒絕的酬勞。

“……如果，你不嫌棄我經驗不足的話，我很榮幸。”心動歸心動，羅德裡赫還從來沒做過體力活，先暗示了一番自己的情況。

“沒關系，不是……應該不是什麼體力活。”攤主越說底氣越不足。“到時候别亂動，按我說的來就好。”

兩人正說着，背後的人流也漸漸散去。

其餘攤主收好了要帶回去的貨物，回過頭來，把剩下的貨物擡起來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些難道是預定好的貨？”羅德裡赫有些不解，他看得出來剩下的貨不能說是次品，但多多少少有些瑕疵。剛才進來他也看到了，終場的鐘聲響起前，這些貨物并沒有被單獨拿出來。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預定好的貨。

“不是。這是市場提供的保底服務。”攤主回答道。

“市場的管理者，要我們保持一定價格賣東西，不能因為要結束了，就低價賣。”跟那些急着收工回家的攤主不一樣，金發的攤主還有下一場的集市要忙，不急着走，幹脆詳細給羅德裡赫解釋了起來，“但是，你也看到了，這裡賣的都是新鮮的果蔬和鮮花。就像這種蘋果一樣，過了今天就賣不掉了。”

避免低價競争，羅德裡赫能理解。他所說的“悲劇”正是于此，有一些賣鮮花的店家不願意低價處理尾貨，繼續保持花朵狀态更是不劃算。那些漂亮的花朵，在終場的鐘聲響起前，是珍貴的商品，在鐘聲之後就成了麻煩的垃圾。為了避免扔進垃圾桶後，又被有心人撿回去，這些店家會就地用盡手段毀掉這些花。

所謂“悲劇”，不正是将美好的事物毀壞在眼前嗎？

羅德裡赫以前在其他集市，見過這一幕。那天，捧着新鮮插花的羅德裡赫，遲了一步離開，一轉身就看到店家們紛紛舉起手中的花瓶，無情地将花枝扔在地上，毫不客氣地用腳踩上去用力碾壓。自己手裡的花，十分鐘前，還和那些已經混進泥土中的同類待在同一個花桶内。

那一幕，給當時還年輕的羅德裡赫極大的震撼。盡管事後回想，也明白這舉動也是無奈。隻不過，這種場景羅德裡赫之後還是能避就避。沒必要，給自己無端又無解的刺激。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在羅德裡赫陷入回憶中時候，攤主已經将自己要處理的尾貨，舉在手中。

“！”羅德裡赫擡頭看起，當即瞪大了雙眼。

看似纖瘦的青年一臉輕松地，一手舉着十幾個空木架，一手平舉着放着那二十來個蘋果的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