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反虐待拟真物品條例》吧？”利高卡丢開這段令自己憤怒的舊事，換了個話題。

“知道。”基爾伯特順帶把條例的内容都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出于個人興趣，基爾伯特對這個條例很熟悉。這個條例是幾年前公布的，規定了對拟真物品施暴施虐，等同于虐待小動物。嚴重違法的成年人還有可能會被刑事拘留。

當然，這個條例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保護這些拟真物品，它的本質上還是為了維護人類社會。畢竟有施虐癖的人，很有可能會逐漸不滿足對沒有生命的物品和普通的小動物下手。有統計證據表明，這類反社會人格的變态有可能會發展到傷害人類。

更像人的利高卡正因為那個小孩，已經開始不滿足肢解玩偶，才會被買回來。

利高卡很幸運地正好屬于條例上的“拟真物品”。在條例試運行期間，勉強隻剩下半個人形的利高卡，在一個夜晚，被偷偷運到垃圾場丢掉了。

“是郊外的那個垃圾場嗎？”說到垃圾場，基爾伯特免不了想到那個灰色的建築。

“大緻在那個附近，那裡還有一個垃圾墓地。”像利高卡這樣的機器人，在垃圾分類裡，屬于大型複雜件，正經丢棄得多花不少錢。而且那戶人家也不希望自己兒子的怪癖被太多人知道。

“反正那個時候有大型物件想偷偷丢的，就會趁夜被扔進去。”這樣的地方，自然會有人進去撿垃圾。利高卡不知道在無數機械垃圾下埋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一雙手撥開塵霾，将她拉了出來。

“然後，我就被撿到啦！”利高卡的聲音終于大了起來。"翠絲女士是個好人。她把我帶回家，給我換上了新的配件，升級了系統，還給我買了漂亮的裙子！”在那段時間内，不管是作為一個機器人，還是一個女孩，利高卡都被照顧的很好。那位女士也很尊重利高卡的意見，盡管删除記憶有失敗，把利高卡燒成白闆的可能，但她還是盡所能帶利高卡找了最厲害的黑客。

利高卡滔滔不絕地講着和翠絲女士相處的點點滴滴。

基爾伯特聽着，也很佩服這樣的女士。但他再往後一想，是什麼樣的情況，會讓她把等同身份證明的交易賬号送給利高卡，又是什麼情況，會讓利高卡和那位女士分開。

“你什麼表情。”不特别控制面部表情的時候，基爾伯特的情緒一覽無餘。利高卡看一眼，就知道基爾伯特在想什麼。“翠絲女士還沒死呢。”

總之，發生了一些事情，賬号就給到了利高卡手中，當然翠絲女士也在某個地方好好地生活着。關于翠絲女士下落的具體情況，利高卡沒和基爾伯特說。

“哈哈，這樣啊。”差點就問出口的基爾伯特抖了抖筆尖說道。

利高卡那時甚至在翠絲女士安穩離開後，自己又再找了一趟黑客，打算把自己知道的翠絲女士的下落也給删除了。這樣，翠絲女士的下落，就永遠也沒有洩露的風險。是翠絲女士殺了個回馬槍，親手把利高卡從巨大的機器上拽了下來。

“如果，你都忘記了我。那還有誰能證明我的存在呢？”翠絲女士在和今日同樣溫暖的夕陽下，一字一句地說給利高卡。

“所以，你知道錢有多重要。”在這過程中，更換配件，升級系統，乃至于後面的金蟬脫殼，翠絲女士都把利高卡帶在身邊。利高卡親眼看到了金錢能買的到，能做到的一切，這進一步加深了利高卡對金錢的執念。

“金錢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基爾伯特倒沒否認這一點，隻是對他來說，用DRN機器人的機體去賺錢并不難，難的是怎麼收到款還不惹别人懷疑。

這對機器人來說是個大問題，厲害如瓦西，都得挂靠中介。用盡手段，經過層層盤剝才能拿到一點點可自由使用的錢。基爾伯特手上的錢也是通過熟人現金交易來的。

“好了，我該走了。感謝你的故事，這是一個好結局。”基爾伯特站起身來，把手裡寫下的長長的園藝教程遞給了利高卡。“這些不同的種子，我都分類标記好了。”基爾伯特在手稿上，把種子的形态和長成後的模樣都畫了上去。

“哇。”利高卡驚喜地接過種子和手稿。手稿上的畫畫風統一，細節到位。

“絕對是真實記錄。”基爾伯特現在沒法把種子和成品的圖案，徒手印出來。基爾伯特是把圖案，轉化成自己的風格，畫了下來。既真實又獨特。

雖然驚喜，但利高卡的語氣還是平的毫無波瀾，她自己都忍不住咳了兩聲，緩解冰冷機械的語氣。

“咳咳。總之，我很感謝你。”利高卡看向基爾伯特的眼睛，“如果有機會，等我裝好了表達模塊，再向你認真道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