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古老的鐘聲響起，内場上層的燈光瞬間熄滅了，大多數攤主們的攤位上主要還是擺着充作樣品的實物，以及一小部分用虛拟投影縮小投影的商品。

入場的走廊已經擠滿了排成蛇形的人們，剛剛還在和羅德裡赫交談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控制室裡，目光沉穩，緩緩掃視着數十個監視畫面，耳機裡傳來各部門已準備到位的确認聲。一切準備就緒後，中年男人正式向所有人宣布

開市。

一瞬間，門閥放下人潮湧入，大家向着各自的目标攤位沖去。

“這是要搶的嗎？”不打算直面人潮的羅德裡赫決定先留在二樓貴賓室等等，于是他就親眼看到，下方堪比“東非野生動物大遷徙”的壯觀畫面。難怪市場管理者要禁止有人通過各種手段留下來提前和這些攤主交易。這竟然還是個手快有手慢無的交易市場。

羅德裡赫想起提諾跟他說過，市場管理者不但限制底價，對于各家的銷量也做了限制，盡管虛拟投影交易大多數的提貨地點都不在此處，但依然規定了不同的銷量要配上不同的攤位面積，而這場的攤位租金和設備價格又高的離譜。

所以，除了像提諾這樣“請來的貴賓”，大多數攤主能拿出來賣的貨量還是有限的。

但羅德裡赫也實在沒想到場面會如此震撼人心。市場管理方定了一大堆的規定，倒是沒規定攤主們的貨一定要在這裡交易，除開一些自覺生意不好需要湊流量的攤主，大多數攤主也不搞什麼限定場販。

羅德裡赫不能理解，既然如此，拿上一張電子名片，找個空閑時候再聯系店家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跟一群人在這裡搶破腦袋。

大概，人類的本質就是愛好熱鬧的吧。

前頭的沖鋒兵走的差不多了，後頭的人腳步慢的多了。這時，角落裡預備的全息投影設備也閃爍着藍光正蓄勢待發，因為處理車禍而耽誤的線上人員審核，也在後台人與機器的合作下，飛快進行着。線上人員可不知道車禍的事，也不會因此而體諒市場管理方的怠慢。

還好，之前為了防止發生剛開始的人潮踩踏事故，用作線上人員“眼睛”的全息投影設備會比現場晚上幾分鐘投放。硬是在分秒之間，擠出了這一點點時間。

全息投影設備上的指示燈由藍轉紅，投射出的光影攪動着飛塵，一個個遠在異地的身影顯現出來。球形輪子滾動，依次出發走進了會場。

直到這時，羅德裡赫才從樓上下來。面對着眼前數不清的身影，羅德裡赫引以為傲的視力也無能為力。直到基爾伯特走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羅德裡赫在流動的人潮中才看到基爾伯特的身影。

羅德裡赫朝基爾伯特揮了揮手，兩人成功會師。站着不動容易引人注意，兩人幹脆邊走邊說。

“這些給你。”羅德裡赫将手裡的代金券都塞給了基爾伯特。“這些是你應得的。”

基爾伯特來回翻動仔細端詳了下手感不錯的代金券，他也注意到了人群有不少剛才圍觀了車禍現場的人們，手裡也拿着類似的代金券，隻不過厚度看起來不能跟自己手裡的這些相提并論就是了。

然後，基爾伯特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筆救人的豐厚報答。

“所以，今天的任務是什麼呢？”收好代金券基爾伯特問出了今天自己最大的疑問。

問出這話的時候基爾伯特隻覺得今天自己已經使用過度了暗紅色的眼中少見地出現了迷茫，基爾伯特有些希望這個任務不要太複雜，心裡這樣想着，但嘴上卻說着，“隻要不做卧底，多複雜的任務都沒問題。”

基爾伯特雖然已經理性地為事情排出了優先度，但疲憊又帶來了原始的逃避沖動。

“……你為什麼這麼排斥卧底？”現在就在幹“卧底”的羅德裡赫很驚訝于基爾伯特對這個身份的态度，竟然是如此的厭惡。

“這還用問？”說到令自己不爽的事，基爾伯特的精神都恢複了幾分。“這種用僞裝和欺騙得來的結果一定得不出真實！”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羅德裡赫還沒聽過這樣的結論。

“人又不是樽海鞘，全套透明，什麼變化都暴露給其他人看。”基爾伯特還打了一個比喻，“誰私底下還沒有抱怨過呢？”

“真的要把一切都翻出來嗎？”基爾伯特一向率直，從不做那種陽奉陰違的事，但他也知道生活需要留夠餘地。隻要事情發展在可預計的範疇之類，就沒必要揭穿出來。

“而且，利用信任這種事，實在太可惡了。”基爾伯特說這話的時，腦袋上險些都要冒氣了。

“真正的勇士就該正面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