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說,樂嫣心中更疼了。兩年前樂嫣在街邊救下差點被人打死的阿弟,把他撿回家中照料,那時的顔舒玉瘦骨嶙峋,都快沒個人樣。
将他從死亡邊緣救回來後,聽聞他竟是半年前被霁州山匪屠殺的顔家人,而他正是顔老祭酒的長孫顔舒玉,樂嫣甚是心疼他的身世,便央求着父王收下顔舒玉為義子,與自己做了姐弟。
回想起那時阿弟凄慘的模樣,樂嫣眼眶微紅,将他抱在懷中:“阿弟受苦了。”
被拉進軟香懷中的顔舒玉一愣,俊秀的眉眼中染上晦暗陰霾之色。随即牽起嘴角,輕拍了拍樂嫣的背:“我沒事的,阿姐不必憂心。”
聞到點心的香氣,樂嫣看向幾案上的油紙包。顔舒玉打開推至她面前:“路上聽見有人叫賣,便給阿姐買了一些,阿姐嘗嘗看。”
樂嫣最近偏愛吃綠豆酥。她撚起一塊正要放入口中品嘗,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問顔舒玉:“阿弟這個時候回來,可有吃了午飯?”
顔舒玉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吃。”
樂嫣責怪的看他一眼:“那你不在府中用膳,跑來找我做什麼。”
她将手中的綠豆酥遞到顔舒玉嘴邊:“你吃。”
顔舒玉抿唇笑笑,低下頭就着她的手,将那塊綠豆酥咬入口中。樂嫣眯眼一笑,又給他喂了一塊兒:“好吃嗎?”
顔舒玉再次低頭吃下,點點頭。咽了口中食物,見樂嫣又撚起一塊,他慣性的低下頭啟開嘴。
樂嫣這次卻并沒有看他,而是徑自将綠豆酥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顔舒玉動作一頓,眸中閃過一抹難堪。他直起身子,低垂着眉眼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嗯,味道确實不錯。阿弟在哪家買的?回頭讓下人去多買些,等爹爹回來也要給爹爹嘗嘗。”
樂嫣把油紙包向顔舒玉推了推,不再親手喂他,隻自己吃自己的。
顔舒玉看了眼她手裡咬了一口的綠豆酥,收回視線,無甚表情的撫了撫袖口上的褶皺,淡淡道:“我不餓,阿姐自己吃吧。”
樂嫣未作他想,自顧吃了起來。
——
五月中,是小皇帝的生母長明太後的壽辰。攝政王一個月前離開京都洛陽前往欽州辦事,樂嫣身為攝政王唯一的孩子,便代父親為太後準備了生辰禮,獨自前往宮中。
顔舒玉兩年多前全家慘死于山匪之手,說要為家人守孝五年,不宜參加此等歡鬧的宴會,便沒随樂嫣一同進宮。
太後壽辰自是普天同慶的好日子。長明太後偏愛錦繡園中的景象,每年壽宴便都辦在此處。此時錦繡園中賓客如雲,不隻有朝中臣子,還有衆多年輕的世家公子千金。
“你們可聽說了?兩月前劉知清的新婚之夜,龍陽公主竟然召了四個面首在榻上玩樂!”
三三兩兩的世家公子聚在亭台檐下,其中一位男子挑着眉梢,滿臉幸災樂禍道。
另一位接道:“自是知道!那劉知清也真夠慘的,放着國色天香的青梅竹馬娶不得,被迫娶了那個淫.婦,以後這頭上,綠的都能放牧養馬了!”
龍陽公主在京都因着放蕩荒淫的作風而名聲大噪。大周民風開放,女子養面首并不新鮮,可在後院養幾十面首,龍陽公主乃獨一個。
“龍陽公主搶了琨瑜郡主的心上人,你們說待會兒若三人見面,可會有好戲看了?”
誰人不知攝政王之女琨瑜郡主,與劉璋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許多人都以為兩人早晚會結親,不曾想半路殺出個龍陽公主,搶了劉璋做自己的驸馬。
一位始終不曾說話的年輕公子聞言不滿道:“誰說劉璋是琨瑜郡主的心上人?那是劉璋自作多情罷了!”
這位年輕公子因着傾慕琨瑜郡主,一向與劉璋不對付。先前說話的男子輕笑一聲,揶揄他道:“琨瑜郡主曾送劉知清親手繡的荷包,他不是郡主的心上人,莫不是你是?”
誰不知道女子送男子親手繡的荷包,便是表明心意之态。那年輕公子一噎,臉上更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