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舒玉早就知道樂長宗定會在這兩日回到洛陽。原因無它,再過一周,便是樂嫣十七歲生辰日。
樂長宗對樂嫣珍惜至極,每年樂嫣的生辰宴必然是他親自操勞。忍着面對樂長宗胃裡泛起的惡心不适,顔舒玉又輕笑着開口道:“再過一周便是阿姐的生辰日,若阿姐見到王爺今日回來,定是十分歡喜。”
提起樂嫣,樂長宗一直冷肅的臉上不禁泛起了柔色。兩個月未見女兒,也不知她胖了還是瘦了,雖然一直有書信給他報告樂嫣這兩個月的狀況,然而心裡還是擔憂的不行,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
知道樂嫣天性是個活潑貪玩的性子,尤其愛做危險的事情,這兩個月沒了自己的管束,定是撒開了歡。
思及此他無奈歎了口氣,嘴角挂着一抹笑對顔舒玉道:“幸虧這兩個月有你一直陪着嫣兒,不至于讓她過的太野,亂跑亂玩的。對了,聽聞你受了傷?”
聽到他後半句話,顔舒玉心下一緊,随即若無其事的回道:“隻是前些日子不甚被匕首劃破了手掌,并無大礙,勞王爺憂心了。”
樂長宗随意打量了他一眼,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隻淡淡道:“嗯。下去吧。”
顔舒玉見他臉上并無異常,心下松了口氣,不動聲色地俯身告退。
待顔舒玉離開,樂長宗頭也不擡的喚了一句:“高仲。”
一名侍從走了進來,恭敬道:“小的在。”
樂長宗一邊翻閱着書信,一邊問:“刺殺太後的背後之人,可查清楚了?”
高仲垂首回答:“并未,不過小的懷疑,那刺客并非是沖着取太後性命去的,而是沖着太後手中的那本賬目。”
樂長宗聞言沉默不語。關于那本賬目的存在他自然也是知曉的,這麼多年來他亦多次派人暗查那本賬目的蹤迹,隻是無論是薛家還是太後都不是軟柿子,不是能輕易拿捏的。
如今朝中表面風平浪靜,有無數朝臣始終效忠于皇室蘭家,然而昏庸無能的小皇帝如同爛泥糊不上牆,各種荒唐的舉動,也越發讓那些愚忠皇帝、崇尚所謂“正統”的朝臣内心開始動搖。
這樣的局勢下,難免會有人想要謀權篡位。而小皇帝乃是薛家太後所出,小皇帝的命途與薛家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些想要扳倒小皇帝的,自然要從薛家和太後下手。
更别提薛家這些年幹過的無數龌龊事,結下了不少仇人,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何種目的,如今想要扳倒薛家的人大有人在。而那本賬目便是一個強有力的工具。
“查清楚那天盜取賬目的人究竟是誰。”樂長宗淡淡吩咐。
侍從高仲得令,躬身退下。
待高仲踏出了院落,顔舒玉自暗處走出,注視着他離去的背影,目中暗芒湧動。
他轉身回到洛神居,寫了封書信遞給司明,吩咐道:“送去給那邊。”
司明道了聲是,卻站在原地猶猶豫豫沒有離開。顔舒玉擡眸看他:“有話便說。”
司明咬了咬牙,開口道:“郡主她本就心思單純,無邪天真,她既信任主子,必然是掏心掏肺,即便有所起疑,主子随便編個借口便能搪塞過去,何必非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感到渾身一陣陰寒,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顔舒玉冰冷的盯着他,語氣森然尖銳:“你對她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