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被千雙眼睛盯着,攝政王之女被平安找到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洛陽城,衆人皆道真是福大命大,有人歡喜有人愁。
樂嫣望着銅鏡中自己的臉,表情沮喪。她一向活得精緻,現在臉上挂了幾道傷痕,心裡一時難以接受。
“阿姐。”外室傳來顔舒玉的聲音。樂嫣趕忙将小銅鏡藏進被窩裡,用手掌遮擋住傷痕,沖走進來的顔舒玉露出個笑容。
她下意識的遮擋動作讓顔舒玉腳步微頓。他走過去輕輕拿開樂嫣的手,目光溫潤:“阿姐不醜。”
琳琅也在一旁道:“是啊,這傷隻是看着吓人,并不會留疤的,況且咱們還抹了上好的生肌膏,很快便恢複如初了。”
“我知道。”樂嫣歎了口氣,不再想臉的事,動了動身子,卻因腿不能行動而又沮喪起來。她已經兩天不曾出過門半步,看着窗外的大好陽光,心情越發低落。
這時有侍者送藥進來,樂嫣聞到藥味,瞬間愁眉苦臉起來。
顔舒玉看出她的心思,将藥端過來喂到樂嫣嘴邊,微笑着說:“阿姐把藥喝了,我就帶阿姐出去轉轉。”
樂嫣被這個提議打動,猶豫了片刻,就着顔舒玉的手一口把藥喝了進去。苦味讓樂嫣眼角濕潤,顔舒玉放了塊兒蜜餞在她嘴裡,她皺着臉緩和了一會兒,擡起濕漉漉的桃花眼期待地望向顔舒玉。
前兩天樂長宗一直看管着她,不讓她下榻半步。今日父親入宮辦事,樂嫣自然坐不住,隻想趕緊到外面放放風。
顔舒玉對她笑笑,不經意間露出右手掌心的傷疤,暗自觀察樂嫣的反應。
他無法确定樂嫣是真的失憶還是假裝失憶,這兩天多次試探于她,樂嫣都是一副懵懂的樣子。他不禁開始相信樂嫣是真的丢失了那半個月的記憶,可還是無法全然安心。
樂嫣果然看見他手心的傷疤,一把抓住他的手,擔憂的問:“你的手怎麼會有這麼深的傷疤?什麼時候弄的?”
顔舒玉盯着樂嫣的眼睛,卻無法從她眼神中尋找到一絲異樣。他眸色微沉,故作慌亂的抽回手:“……無事,與阿姐無關。”
“怎能與我無關?是不是那半個月裡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樂嫣追問他。
顔舒玉歎了口氣,頗為無奈的樣子,幹脆把手掌攤開在她面前給她看,嘴裡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阿姐不必多想。”
“是嗎?”樂嫣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顔舒玉已經放下手,道:“阿姐不想出去轉轉了嗎?”
“當然想!”她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顔舒玉彎身給她穿上鞋子,樂嫣笑着伸開手臂等着他把自己攙扶起來,然而顔舒玉卻繞開她的手臂,穿過腰身,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樂嫣驚得睜大了眼睛,發愣的望着顔舒玉好看的下巴。過去二人并沒有太過親密的接觸,顔舒玉對她一直保持着進退有度的距離。即便二人是義姐弟,她又腿腳不便,可這樣的行為多少還是有些冒犯。
顔舒玉仿佛并未察覺到此舉過于親密,徑自朝外走去。樂嫣看着周圍的侍者,羞赧地在他懷裡低聲道:“我隻是一隻腿受傷,并非完全不能行動,将拐杖給我自己走就好啦……”
顔舒玉低頭看她,似笑非笑:“天氣炎熱,阿姐若要自己行走,怕是還沒走出院門就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她腿腳不便,拐着拐杖還得有人攙扶着走,确實費勁。樂嫣一聽覺得甚是有理,一時啞口無言,微微僵着身子窩在他胸膛前,不敢亂動。
路過的侍者皆眼觀鼻鼻觀心,識趣的不去看二人。這讓樂嫣稍稍感到放松,心裡又覺得似乎是自己太拘謹古闆了。
她擡起眼皮悄悄打量顔舒玉。不知不覺間兩年前那個瘦弱不堪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得這般挺拔剛勁,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靠着她的男孩,而是可以給她依靠的男子。
登上樓台,顔舒玉将她放在石凳上。此樓名為玉瓊樓,四面環水,是樂嫣常來乘涼的地方。微風拂過水面吹到樂嫣的身上,清涼的感覺讓樂嫣心情舒暢了不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顔舒玉忽然伸手拂開她臉上的亂發,樂嫣轉過臉看向他,忽的就撞進了一雙含情似水的眼眸中。
将她的碎發别到耳後,顔舒玉的手指并沒有拿開,而是緩緩移向她的脖頸處。這裡曾是他的唇觸碰過的地方。他目中的含義隐晦,讓樂嫣看不太懂,心頭卻莫名一跳,慌忙向後躲開他的手。
她微皺起秀眉,想要闆起臉做長輩的樣子教育他:“阿弟,你這樣不太妥。”
她臉上有羞赧的微微紅暈,有避嫌的故作冷漠,有茫然的不知所措,卻唯獨沒有他想看到的。顔舒玉眸色暗沉下來,她當真是将那半個月的記憶全忘了,連帶着對自己的那些懵懂情愫,也忘得一幹二淨。
他先前故意引誘于她,讓她傾心于自己,就是以便更好的将她掌控。現下一切都回到原點,看來他少不得還得費一番功夫。
他溫良的笑笑,道:“阿姐方才脖子上有塊污漬,應當是喝藥時濺上去的,我隻是想替阿姐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