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嫣嬌羞一笑:“爹爹是暫且說了幾個,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李響,吳郡公家的小公子吳佑謙,還有袁将軍家的大公子袁晟……爹爹說讓我多參謀參謀,還會為我再多選幾個人選,暫且不急。”
樂長宗就樂嫣這一個孩子,必然不可能要将她嫁出去,而是招贅。顔舒玉聽她說的這幾位,兵部侍郎、吳郡公、袁将軍,都是樂長宗這些年提拔上去的,在朝堂上都是明确的攝政王一派,他們的兒子于樂長宗來講确實算是不錯的人選。
“這幾個都不妥,”顔舒玉認真地看着她,“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李響,确實人長得還算俊朗,身長八尺孔武有力,然而思想過于一根筋,并不聰穎。吳郡公的小公子吳佑謙,心思細膩,面容也還算清秀,然而身體羸弱單薄,阿姐若與他在一起,遇到危險恐怕還得保護他。袁将軍家的大公子袁晟,相貌平平,上戰場斬殺過無數人頭,身上戾氣太重,據聞還吃過人羹,阿姐真的敢嫁與他嗎?”
樂嫣見過這幾人,那李響别的條件都十分不錯,就是人确實笨拙了一點,那吳佑謙也一切都好,确實身闆看着太單薄了些,那袁晟雖不如前兩者長得那般俊俏,也并非阿弟所說的相貌平平,看着頗為憨厚老實,隻是沒想到竟然吃過人羹……她打了個冷顫,連連搖頭:“不要不要不要。”
思索了一下,她又歎了口氣:“可是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會有些缺點的,上哪去找各方面都很完美的人呀。若當真要與一人相愛,就是要連他的缺點也包容了呀,我也有很多缺點的。”
顔舒玉面色微冷:“我隻是好心替阿姐參謀,阿姐不願聽我不說便是。”
他極少對樂嫣冷臉,因此一見他這般,樂嫣立馬就覺着是自己不好,拉住他的手賠罪道:“我當然會聽阿弟的!我知道阿弟說這些也是為我好,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顔舒玉卻并未緩和神色,隻是淡淡撇開了臉。
心中湧起一股郁氣,讓他一時也厭煩了再裝什麼溫良。他掰開樂嫣的手,站起身,也不看她,隻淡淡道:“我有些乏了,阿姐自己用晚膳吧。”
說罷也不等樂嫣回應,徑自離開了屋子。
樂嫣惶然無措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時想不明白阿弟為何會如此反常。顔舒玉從未對她甩過臉色,以至于她一直都以為他從不會發脾氣。她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顔舒玉回到房中,眉頭皺的越發死緊。若樂嫣嫁了人,局面對他會極為不利。
如今他能在攝政王府中進出自由,擁有一席之地,全因樂嫣對他的看重,因此樂長宗才會允他留在攝政王府,甚至送他去國子監讀書。可若樂嫣嫁與了别人,原本對他的所有關注就會分散給另一個人,會有另外一人左右她的思想,他就不能再輕易将樂嫣操控于鼓掌,利用于她。
他費盡心機才能在攝政王府有一席之地,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籌謀算計,怎能因這種事就讓自己的一切努力功虧一篑。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樂嫣嫁與旁人。
——
兩位富商之子一夜暴斃,屍體被挂在鬼街口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
發現他們屍體的是一位更夫,據聞他三更時從鬼街路過,還未看見有兩具屍體。五更再次路過時,兩具屍體已經被挂在了街口處,渾身赤|裸,下|體還被砸成了稀巴爛,死狀極其駭人。
此事在京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因那兩位富商乃是薛家供養的商賈,他們鬧到薛家,要薛家幫他們找出兇手讨回公道。薛家自然是出了頭,如今刑部滿洛陽城搜查兇手,一時間鬧的人心惶惶。
這兩位富商之子平日裡就沒少幹欺男霸女的混賬事,因此百姓們私下都說,這定是遭了小鬼報應。
顔舒玉聽到消息時,國子監将将放課,無所事事的世家公子們聚在一起談論此事。這兩位富商之子與他們中的不少人曾經還一起玩樂過,隻是玩耍時稱兄道弟,現下說起來也隻有譏笑嘲諷。畢竟士、商有别,這些士族子弟又怎會瞧得起那些低賤的商賈。
他收拾好書本正欲離開,又一次被周耳攔下。
“舒玉小兄弟,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隋小侯爺在醉春樓訂了場子聽戲吃酒,你也一同來吧!”
還不待顔舒玉拒絕,周耳又道:“我知你要為家人守孝五年,然而總不能連中秋佳節都不過吧?你便來湊個熱鬧也行!每次邀約你都拒絕,這次就莫要再拒絕了!”
他又想擡手拍打顔舒玉的肩膀,顔舒玉已經先一步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距離,狀似并未察覺他要做什麼。周耳擡起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最後摸向自己的鼻子緩解尴尬。
顔舒玉垂眸想了一瞬,再擡眼時露出溫良的淺笑:“好,這次我便聽周公子的。”
也好,正好方便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