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明面台

“……等等，你等等！”楊無失擡起手，顫顫巍巍的指了指陳器，“你是平安王的次子？！”

“隻是以前罷了。”陳器低頭抿了一口茶水，道，“六年前平安王一案有許多蹊跷之處，設局者另有其人。”陳器指了指天，旋即将食指豎在唇前，“背後之人是先前的那位。”

楊無失頓時心中了然——陳器說的是先皇殺了平安王！可平安王功名赫赫，又是出了名的賢賢愛民。先皇愛才，又怎會如此草率決定？于是斂了顔色，“這怎麼說！”

“先皇病笃，太子年幼，此時一個有威信的親王出現，局勢會如何變化？”陳器掏出銅手牌，在手中颠了兩下。

千百年來，皇室宗親因權利反目成仇的事件數不勝數，朝廷局勢詭谲多變，一代帝王，能在皇位上坐到壽終正寝需慎之又慎。

若想要子世代而稱王，縱有一點波瀾，先皇也要在生前擺平了去。陳器一家因廟堂之争而死，舍棄前生榮華富貴在此偏遠之地埋名數年。

楊無失不自主的暗自比較到，二人同樣都因家中無所牽挂而求師學武，可楊無失母親乃是因咳疾而死，外公因虛老而死，皆是命數到了盡頭，此乃天之命，地之綱。楊無失父親雖多年杳無音信，但不論是生是死，也算有所盼。陳器則是遭了不測之禍，六年之前，楊無失初見陳器時，隻見他一副冰冷模樣原是當少爺的，來到偏遠之地總是一副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中的樣子。今日才得知，少年背後竟有如此故事。

陳器的仇家是已死的先王，而當年的小太子如今已登基五年多，羽翼漸豐，皇室之威更是不容侵犯，教人有仇也沒處報，有怨也無處施。

陳器将銅闆手牌向上一擲，那手牌翻了幾番，又被啪的一聲扣在桌上，霎時間，瓷杯咯咯，茶水四濺，陳器接起上話，道，“此次一行，師祖隻是想叫我解開心結罷了。”他再擡手時，手牌露出白露二字，楊無失早已心知那手牌便是見荊王的信物，道，“我同你！當年你引我一把，如今我陪你一程。”

幾隻隐山禽鳥掠過，高鳴一聲，啁啾之中，似有霁月光風。